云欢(54)

那罂粟膏子便是现代俗称的大烟,的确能治肚子疼,但也只起镇痛做用,怎能解断肠草之毒,真给秀儿喝了,这时还真说不清,听到这儿,云初对钱嬷嬷的唠叨已有些不耐,倒是对她说的秀儿的父亲也是暴病而亡很感兴趣,开口打断道:“秀儿的父亲也是暴病而亡?他去世时钱嬷嬷也见过吗?和秀儿的症状一样?”

听了这不着边际的问话,钱嬷嬷一怔,随即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说道:“和秀儿一样?四奶奶是说秀儿这是遗传?”

见云初沉吟不语,以为她是默认了,钱嬷嬷又接着说道:“想是四奶奶年轻,经验少,但凡在种暴病,都是急症,哪有遗传的……秀儿的父亲张五哥去世时,都是老爷身边的人张罗的,老奴不在场,自然也没看到,但听秀儿说过,他父亲因为做事不周,挨了责罚,一股火闹的才生了病,虽说他父亲也是肚子疼,但疼的没这么厉害,像是拉稀,还伴着头晕恶心,瞧了大夫,说是寒证,那曾想一副汤药没喝完,人就殁了……”

腹泻、头晕、恶心,看样子不是断肠草的毒,听了钱嬷嬷的话,云初暗笑她真是神精过敏了,对什么都怀疑起来,只看秀儿,她父亲一定也是个老实人,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惦记着害他。

只是,秀儿这么伶俐讨喜的一个人,单看她早晨对喜菊、喜兰都畏惧三分,就知她不是个争强惹事之人,是什么样的利害,让她小小年龄便丢了性命?

抬眼看到喜兰,忽然想起在后院西角门时,秀儿要回来,自己因为警觉,看向她的那一眼,苍白的一张脸,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当时没在意,只以为她累了,现在想来,秀儿那时便已经中毒了,而且毒气已经发作开始腹痛了,又不好开口,所以才迟疑。

以秀儿那时的状态,中毒至少也有半个时辰以上,她们在药园游了近一个时辰,那秀儿一定是在药园里中的毒,喜菊喜兰没进药园,当时只她和芙蓉在……

哑叔!是哑叔,想起在药园里看到的黑泽草和羊角腾,云初已经敢肯定秀儿的死,哑叔绝对拖不了干系。

想起那个迷一样的丑陋的男人,云初身子忍不住轻颤。

秀儿那纯熟的手语,和哑叔一见她那流于自然的一笑,众人刚一进院子时秀儿和哑叔的那份亲热,丝丝缕缕,无处不透着他们的熟识,透着他们深厚的父女般的情份。

什么原因,让哑叔瞬间做出毒死秀儿的决定,做出这样狠绝的决定,并付诸了实践!

仔细地回忆着她们在药园的一举一动,云初却丝毫想不起当时哑叔和秀儿有什么异常,只记的后来哑叔兴趣索然,露出逐客之意,但她也明白,哑叔是怕她们发现药园里的毒草。

又仔细搜索了一遍记忆,她在药园的确没看到断肠草,那这断肠草是哪来的?难道,那药园还有她没游到的地方,除了黑泽草和羊角腾外,还有其他的毒草?又或者,这府里还有另一个药园?

这哑叔到底什么来历?和董国公什么关系,真的只是个小小的花奴这么简单吗?

董国公和董爱种那么多毒草做什么用?

“四奶奶……”

见云初脸色渐渐地苍白起来,芙蓉担忧地叫了一声。

回过神来,瞥了眼芙蓉,见她脸色苍白,正嘤嘤地抽噎着,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云初一哆嗦,猛想起秀儿中毒时她和芙蓉都在,芙蓉不会也……

一念至此,云初下意识的问道:

“你没事吧,肚子也疼?”

“奴婢没事儿,四奶奶怎么了?”

果真芙蓉也中了毒,怕是早和秀儿一样,魂归地府了,哪能等到现在,云初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暗道自己鲁莽,简直就像个惊弓之鸟,害怕一切,怀疑一切,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仿佛这国公府就是一片的阴森恐怖的荒冢,深夜里变成外表华丽的府邸,却处处透着诡异,神秘,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稳了稳心神,不理众人疑惑的表情,云初强做镇静地说道:“见你脸色不好,还以为你也不舒服”

“奴婢只是震惊,秀儿……怎么会突然……早晨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听了这话,霜儿又抽泣起来,见云初又耽搁起来,没要走的意思,钱嬷嬷刚要再劝,只见一个小丫鬟敲门进来,胆战心惊地立在门口,隔着老远扶着门框回道:“回四奶奶,吕嬷嬷过来了,在门外侯着,等您的吩咐?”

“吕嬷嬷?”

“想是四奶奶没留神,老奴刚刚说了,这吕嬷嬷是专门来给秀儿净身穿衣的,也是大奶奶吩咐的。”

见云初疑惑,钱嬷嬷忙解释道,说完,见她不语,钱嬷嬷接着说道:“秀儿是妖寿,大不吉利,人又刚咽气,这屋里晦气重,请四奶奶先去厅里商量事务,也好让吕嬷嬷进来装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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