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醇的酒香喷洒在吴芷静的脸庞,吹拂着脸颊上那些细软的汗毛。她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关你什么事?”
“说!我让你说!”水无澜忽然之间提高声音朝吴芷静大吼起来。
吴芷静见水无澜开始狮吼,她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是的!我就是在看见他的画像后喜欢上他了,我为他眉宇间淡淡的哀愁而心殇,为他那一头白发而心碎!”
水无澜在听见吴芷静的回话后,他眼眸狠狠地瞪大,摇晃着吴芷静的身子,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吴芷静任由他摇晃着她,她悠悠地开口说道:“为什么?不喜欢他,莫非,还要喜欢你这样一个恶魔吗?”
水无澜倏地一下放开吴芷静,像是受了巨大刺激一般,他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他指着自己说道:“恶魔?你说我是恶魔?哈哈……”
他微昂起头,开始放肆地狂笑起来。
他的笑带着绝望,带着穿透人心脏的尖厉,让吴芷静在不自觉中捂住了耳朵。从来不知,世界上有一种笑,可以让人肝肠寸断。
她蹙眉看着那接近疯癫的男子,心下莫名一片。
他到底为了什么?莫非他恨那个叫做水无痕的男子么?
“你是谁?为什么要恨水无痕?”
水无澜面具下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停住了笑,看向吴芷静,他的头微微一偏,说道:“为什么恨他?我也很想知道,我不想,我不想的啊!可是……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发展?”
水无澜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欹斜着身子朝外踉跄而去,终是带走了一室酒香与冰寒。
吴芷静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落入这个漩涡之中,究竟是无意还是早已注定?
不管如何,未来的结终是需要一步一步解开的。
日子又往前推进了十天,水无澜终是按照原定计划将吴芷静送了出去。
出谷那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吴芷静走出山谷之时,不经意中回眸朝后望去,但见对面峡谷之上一块凸出的岩壁之上伫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峡谷口吹来的风卷起了他纯白若雪的衣袂,墨色的发丝随着风轻轻扬起。狰狞的青铜面具在阳光的折射下变得不再犀利,而是,有一些沉重的哀伤。仿似在悼念逝去的事物一般。
吴芷静望着那白色的身影,只觉孤独笼罩着他的身子,这样一个遗世而立的男子,始终让她无法去恨。
她凝视着那抹白影良久后,终是决然地转身而去。
今日,月思君带着菱儿去京城东郊的庆云寺上香,水无澜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事项,只待中途将她与菱儿替换便可。
庆云寺乃是西玥皇家寺庙,虽说是皇家寺庙,却也有许多百姓们来这样烧香拜佛,这里的香火一直很鼎盛,香客络绎不绝。月思君乘坐着软轿到得庆云寺后,便与菱儿进了主殿,入得殿宇后,她们先是在前殿烧香拜佛,拜完后再去后院儿听禅师讲经说法。
水无澜所计划的偷梁换柱行动就在后院儿进行。他派的人先是引开了月思君,随后让吴芷静带着菱儿的人皮面具冒充起她来。
当吴芷静装扮成菱儿的模样后,便坐在禅院儿里继续听禅师的佛法。
“汝观彼诸菩萨摩诃萨,善获利益。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得闻阿弥陀佛名号,能生一念喜爱之心,归依瞻礼,如说修行……”禅师正摇头晃脑地对着众人讲解着小乘佛法。
吴芷静挑了挑秀眉,坐在蒲团上静静地听着禅师有些空灵的声音。
佛家学说已经流传几千年了,她虽然不能理解其精要,但是知道,佛总是以慈悲为怀的。而今,白衣男子让她装作菱儿,也不告诉她具体要干些什么,如若她让她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那么她这一系列的行为算不算是助纣为虐呢?
正在思忖间,吴芷静只觉鼻端一阵清新怡人的味道慢慢沁来,她回眸一望,但见一头梳单髻,上戴黄玉花簪,上身穿鹅黄色轻纱,腰束柔黄丝绸缎带,下身着百褶罗裙的女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的身上没有浓烈的脂粉味,也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感觉,整个人清新怡人,让人有些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
她睫毛一颤,这女子当是月思君吧。
画卷之中果然没有将这女子的清秀与灵气给画出来,如今见得真人,真是让她有太多的感叹,娇小柔弱,身姿似柳,古代的大家闺秀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听那教导她的中年妇女说,这月思君的身子是极弱的,当年生孩子时,几欲死去,亏得水无痕四处求医方才保下了一条命,而今,看她那有些微微泛白的嘴唇,身子应当还是很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