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人又危险[快穿](602)

倪胭向来嗜眠,即使是颠簸的马车,也能睡得安稳。第二日半上午才懒洋洋揉着眼睛醒来。

她一睁开眼,坐在对面读书的扶阙抬眼望向她,浅浅一笑。倪胭回之以笑,坐起来。

小方桌上放着早食,也不知道扶阙什么时候准备的。倪胭懒懒打了个几个哈欠,将东西吃了。

昨夜下了一半的棋局摆在一侧。

倪胭吃过东西,随手抓起棋子,手在棋碗中搅动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扶阙默契地放下书册,略坐过来一些和倪胭下棋。

去往夷香河的路途需三日,这三日间倪胭和扶阙的对话极少,大多时候都是在默契地下棋。

有时候倪胭倦了,扶阙便不发一言地将手中捏着的几颗白棋放回棋碗中。

倪胭忽然抬眼看向扶阙,说:“我总觉得我们相识许多年。”

“许是前世见过。”扶阙随意道,手中的白子落于棋盘,“这局你输了。”

陪着下了三天棋,倪胭掌心里扶阙的星图中第二颗星终于亮了起来。

倪胭揉了揉掌心,暗道一声不容易。

她随意丢开手里的棋子,托腮望着扶阙,好奇地问:“国师大人知晓太多凡人穷其一生看不破之事,可曾为自己占过卦?”

“不曾。”扶阙实话实说,“看破天机本就有所折损,我每占卜一卦必然要付出些代价。若是事关国之大事,更会折损阳寿。又何必再为了看见自己的未来,损自己的修行。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他的确实话实话,若不是为了占卜国势,发现天降异星,为倪胭占卜了一卦,也不知道自己和倪胭命数中的纠葛。

“既有所折损,国师大人又何必执着于占卜之术?为了国师之职,为了国势?为了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扶阙笑笑,随意道:“为学之道,总要传承。”

他又忽然抬眼望向倪胭,漆黑得宛如静潭的眸子浮现几抹流光,笑道:“也因为有趣。”

于高台之上占卜人间事天下运,而后宠辱不惊地看着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按照命数的转轮而发展,本就十分有趣味。更何况,略施手段改变原本命数更是人间至趣。

哪怕付出阳寿的代价。

·

三日后,终于到了夷香河。

“灭族策”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可是倪胭站在夷香河前,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还是能闻到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儿。更为奇怪的是,这夷香河的河水在阳光下的确泛着红光。

倪胭眯起眼睛,用不是人类的眼睛望着夷香河河底,她看见了无数支离破碎的亡魂。这些人死状太过凄惨,心中怨恨和愤怒十五年不曾消散,凝在了夷香河河底。让这夷香河成了一处人人不敢靠近的禁地。

扶阙将清酒洒入河中,而后席地而坐,白色的衣袍铺展在地面。他虔诚地合上眼,诵念佛门超度的经文。

倪胭安静地站在一旁望着扶阙,面无表情。

即使是这样凶戾的亡魂之气,也没能让她有丝毫动容。但是扶阙清冽的诵念之音却让倪胭的心跟着沉静下来。

倪胭不信神佛,她随意在扶阙身边坐下,抱着膝,听扶阙一遍又一遍地诵念超度的经文,有些出神地望着远处红色的河水。

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其实她什么都没去想。

夜幕四合,扶阙终于睁开眼睛。他望着一眼抱膝坐在身侧的倪胭,起身道:“该回去了。”

倪胭跟着起身,却因为坐了太久双腿有些发麻。她随意地将手递给扶阙,扶阙略微犹豫了一下,仍旧探手将她扶起。

他的衣袖极为宽大,探手时,手掌隔着衣料去扶倪胭。

“别动,麻。”倪胭隔着绫罗袖,攥住扶阙的手腕,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扶阙便依言,立在那里不动任她短暂地靠着。红色的夷香河旁,扶阙端立的雪色身影潇潇如风中松。

倪胭靠着扶阙一小会儿,待腿上的酥麻感觉褪去,她松了手,笑着说:“走啦,可以回去了。”

扶阙颔首,临行前又望了一眼红色的夷香河,才和倪胭一起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他只怪十五年前的自己太过年幼,不过九岁孩童,虽早已被冠上少年天才之名,却仍旧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场人间惨剧。

但愿,世间再无如此血腥残暴之事。

·

坐在马车中,倪胭拿起小食盒里的点心来吃。她瞧一眼扶阙,知道他自从来了夷香河情绪就不太高。

倪胭悠闲地吃着点心,也不主动与扶阙说话。

不多时,马车忽然一阵剧烈地晃动,车夫尖叫一声,从马车上滚落下去。

倪胭暗中一笑,面上却是一副惊慌的模样。她求助似地望向扶阙,扶阙眼中亦浮现惊讶,不过他这种连自己的寿命都不在意的人,早已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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