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331)

“死生之巅以少公子蒙、公子燃为仙首,剑出蜀中。龙城刀下前后除邪千余,驱敌破万,薛蒙声名鹊起。墨燃独补天漏,绝魑魅于地府,其结界之术,师楚晚宁,竟无所差,世人大震。”

楚晚宁虽知道这里描写的天裂并不如当年那么严重,但也有些惊讶,微微睁大眼睛:“他竟能凭一己之力,将裂痕补上了?”

再往下看,又读到许多墨燃涉世除魔,压祟镇邪的事迹。

“……河东有祟,碧潭庄因故拒理此事,墨燃闻之前往,遇黄河鬼魃,战三日,斩魃首焚之,患除。然,公子重创,贯腹穿肋。幸遇孤月夜掌门姜曦……”

楚晚宁指尖都是冷的。

公子重创,贯腹穿肋。

谁的腹,谁的肋?墨燃的?

他明明是从不会把字句看错的人,此时却不愿相信,又反复念了四五遍,第六遍把手指点在上面,一个字一个字看过来。

墨燃闻之前往……战三日……

楚晚宁眼前好像看到了一个黑衣萧飒的背影,长靴踩着滔天的黄河巨浪,一手负着,一手握着熠熠生辉的神兵柳藤。

斩魃首焚之,患除。然,公子重创。

他的手在纸面上攥紧了,骨节捏成玉色。

他看到墨燃在惊涛骇浪中将柳藤掣出,烈火般的见鬼喷薄长啸,将魃的脑颅削落,刹那间血花四溅,也就在同时,魃的利爪猛地穿进墨燃的腹肋!

失了头颅的巨兽摇摇晃晃,最终轰然坠地,庞大的身躯隔断了黄河水流。墨燃也跌落在河畔,他再也站不稳,衣衫顷刻被鲜血浸没……

楚晚宁缓缓合上了眼睛。

良久,良久,都没有睁开。只是簌簌颤抖的睫毛,微有湿润。

而后那些书册无一例外,都称墨燃为“墨宗师”。

楚晚宁看到这三个字,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说不出的陌生。

他无法把记忆那个笑嘻嘻,懒洋洋的少年,和“墨宗师”这个称呼关联在一起。他错过了太多关于墨燃的事情,忽然觉得,若是明日那人归来了,自己是不是还能顺利认得出这个徒弟。

多了伤疤的徒弟,成了墨宗师的徒弟。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生出些模糊的不安来。

他很想见墨燃,但又不是很敢见墨燃。

在这样的心焦中,楚晚宁到了后半夜才模模糊糊睡过去。

哪怕是死了一次的人,还是不知如何照顾自己,躺在一堆卷宗里,被子也不盖。他实在是有些虚弱,精力尚未全然恢复,加上红莲水榭实在没几个人敢擅闯,没人唤醒他,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当楚晚宁醒来时,竟已是第二日傍晚了。

楚晚宁推开窗,看着外面西沉的暮日,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

红霞映着湖面,天边一只野鹤闲闲飞过,倦鸟归巢。

酉时了……

他竟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

楚晚宁面色铁青,手搭在窗棂上,啪的一声,险些捏断了木条。

真不像话,尊主专为他设的筵席很快就要开始,可他居然还睡眼惺忪,衣冠不整,头发散乱……这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暗自焦躁。

“玉衡!”偏偏这时,薛正雍竟上山来了,他推扉入屋,见到一个坐在榻上,一脸高深莫测的楚晚宁,不由愣住。

“怎么还没起?”

“起了。”楚晚宁道,如果不是额角有一缕碎发翘了起来,他的模样着实是很威严的,“尊主何事?竟需亲来一趟。”

“没事没事,就一天没瞧你下来过,有些担心。”薛正雍搓搓手,“起了就梳洗梳洗,一会儿去孟婆堂吃饭吧。怀罪大师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要等十二个时辰后才能用膳,你从昨日醒来就没有吃过东西,眼下正好满了十二时辰。我让人准备了许多你喜欢的菜色。什么蟹粉狮子头啊,桂花糖藕的,走,一起去吧。”

“有劳尊主费心了。”楚晚宁一听蟹粉狮子头,桂花糖藕,也懒得仔细打理了,准备随便换件衣服就跟着薛正雍下去。

毕竟蟹粉狮子头要趁热吃,冷了就索然无味了。

“应当的,应当的。”薛正雍看着他下榻穿鞋,又搓了会儿手,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楚晚宁本来就不擅理生活,睡了五年,更是一时迟钝,将左右鞋袜穿反了,套了半天发现不对,这才不动声色地换回来。

他专心穿袜套,因此头也不抬,淡淡道:“什么?”

薛正雍笑道:“燃儿今晨送了急信来,说他今天晚上一定赶回。他还给你带了贺礼,这孩子真是越大越懂事,我都……哎,玉衡,你脱了袜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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