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429)

他顿了顿。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无妨。你义父多少还能支持一阵子,我再找找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这件事对你的牺牲终归太大,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勉强。”

南宫柳说完了,便在高坐上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等着。这个女孩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他心中有十足把握,他等着她点头。

最后叶忘昔直起了腰背,她安静地望着他。

有那么瞬间,南宫柳觉得不寒而栗,似乎自己的谋算和假笑都被这个女孩给看透了,但下一刻,叶忘昔道:“我的性命是义父给的,为报父恩,我没什么不愿意。”

南宫柳静了须臾,叹道:“到底是委屈你了。”

叶忘昔沉静且淡漠地说:“是我该多谢尊主,青眼有加。”

南宫柳话锋一转:“但是,儒风门从来男尊女卑,女人嘛,从来软弱无力,尽是妇人之仁。这世上唯有身为男子,方能服众,才配统帅一城。忘昔,你那么聪明,应该清楚怎么做。”

叶忘昔沉默片刻,当着南宫柳的面,神情冰冷地摘下了手上的银镯,辫上的缎带,然后她把上袄除落,只余洁白中衣。做完这一切,她又将发辫放落,改作马尾,高高束起。阳光照进来,照在她身上,她腰背挺拔,神情刚毅,虽然还是年少体态,气质却已如松柏。

“不错。”南宫柳滴水不漏,提醒她,“以后自当如此打扮,但你别忘了,还有声音。”

叶忘昔垂落睫毛,她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席位前,早就提前摆好了一把金色的剪子。

她拿起那把剪子,一发狠,在喉间抹下。

鲜血滴答。

“旧音泯灭,终生不改。”

她缓缓吐出这八个字的咒诀,而后闭上眼睛,将剪子掷落席前。

剪子上的血迹斑驳,南宫柳盯着看了一会儿,说道:“好、好。从此你就是暗城首领的继任,是儒风门的叶公子,哪怕是驷儿,我也会叫他让你三分——”

叶忘昔开口,却已是另一种少年声嗓。

“烦请尊主,从此不要再让义父孤身犯难,我愿为之分忧。”

所以,南宫柳太清楚叶忘昔这个人了。

十年了,学尽男子仪态,滴水不漏,发身时更是每日服用秘药,独忍药性痛楚,才长成了如今偏男性的体态容姿。

在他眼里,她是儒风门养大的狗,为报养育之恩,她绝不会背叛。

十年前她割喉洒血,永远换音。

今天,她也不会令他失望。

他赌叶忘昔会帮他。

只要叶忘昔亲口说出“我并非女子之身”,那么纵使众人不信,又能怎样?

黑衣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上前两步,站在叶忘昔前面,抬手挡了她的去路,说道:“南宫柳,叶姑娘已为你儒风门耗尽心血,献尽年华,如今你狡辩不能,还要用她的余生来祭吗?”

南宫柳正欲开口再辩,忽然,远处夜空中,一朵橘红色光点升入云霄,猛然炸开——又有人捕到了灵角鹿。

但是,在这儒风秘闻面前,鹿死谁手已经不重要了,并没有人去关心究竟是谁拿到了第二,所有人的目光依然牢牢锁在大殿中央,那里桌椅倒了一地,案几断成两半,神秘的黑衣高手横于南宫柳与叶忘昔之间,今夜的新郎被父亲困在结界里,而新娘跪在地上,满脸泪痕,泣不成声。

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从指摘私通,到夫妻反目,再到女儿之身,如今又是儒风门掌门死不认账。这一出热闹,恐怕三五年后都会是茶楼酒肆里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谁还会去管那三匹可怜的鹿呢?

所以,谁都没有觉察到密林上空缓缓裂开的一道暗红色口子,直到烟花之声忽然此起彼伏地震响,林中鸦雀惊飞,呀呀地逃到黑夜深处去,直到二十朵传讯花火在同时炸裂,将夜幕生生照成一片修罗血海。

诗乐殿的诸人,才猛地觉出不对,纷纷涌到护栏边去看——

“怎么回事?”

“怎么所有人的烟花都一起炸响了?”

“你们快看!天空上面!那是什么?”

“……天裂!!!”

“是天裂!!”

霎时间殿内一片死寂,紧接着惊呼声和尖叫声鼎沸而起:“鬼界天裂!上修界怎么会有鬼界天裂!”

“在狩猎林苑上面!”

“师兄!我师兄还在那边!”

“姊姊——!!”

人群犹如池中游鱼,乌泱密实地挤作一处,惊惶和震惊是投入池中的饵,惹起一片水波踊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门派丑闻,江湖秘辛了,南宫柳大概是为了挽回面子,以扩音术喝道:“诸君莫惊,不过一道鬼界天裂而已,众位身处儒风门,南宫柳绝不会令宾客秋毫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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