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976)

“我们是不是不能弄死他了?”

兄长思忖片刻,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肩上披着的衣服,垂下了淡金色的长睫毛,冷淡道:“你说呢。”

梅含雪叹了口气,碧眼睛像是异域的猫儿一样:“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

“但是欺负一下总可以吧?”

“不行。”

“哥,你看他昨天那样欺负我呢。”

“不行。”

“他还让你穿了女弟子服呢!”

梅寒雪沉默了,半晌,给了弟弟四个字:“……行。别太狠。”

后来那阵子,梅含雪经常去主动找薛蒙,慢慢地,两个孩子就成了玩伴。

只不过在梅含雪看来,薛蒙实在太笨。明明一天是他哥,一天是他,薛蒙却从来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只当他是脾气多变,反倒是薛蒙身边常出现的那个大名叫师昧小名叫做薛丫的小师弟,似乎觉出了什么不对劲来,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梅含雪并不喜欢师昧那么冰雪聪明的人,像薛蒙这种螃蟹一般横着走,脑壳儿却不太好的,才合了他交友的口味,逗起来也很好玩。

唯一的问题是——

“你今天不许和我一起睡!”

“啊?”梅含雪抱着竹软枕,穿着雪绡衣,垂着柔软的金发,睁大碧海般的眼睛,“为什么?”

薛蒙怒气冲冲:“因为你昨天半夜把我踢下了床!你难道自己忘了吗?”

梅含雪:“……”

他哥不是说不会欺负薛蒙吗?半夜默默把人踢下床这是什么行为?

梅含雪笑了起来,尽管他那时候还没长开,还没有后来那般惊艳之姿,但这个笑容里已然有了些梅公子的雏影。

“今天不会,今天我睡外面,你要不放心,我可以贴着你睡。”

梅含雪的本意是好的,他想贴着薛蒙睡,薛蒙掉他也掉,好兄弟患难与共。

但问题又出在了梅含雪官话不好上,所以他的意思虽然是“贴着”,可薛蒙听来却是--

你要不放心,我可以舔着你睡。

舔、舔着?

薛蒙愣了一下,想象了那个画面之后,忍不住猛朝他砸了一个老虎枕头:“啊!你们昆仑的怎么这么变态,快给我滚啊!!!”

就因为梅含雪幼年时在薛蒙这里吃够了语言不畅的苦头,以至于他早早地就意识到了说话是一门多么美妙的学问。所以后来,他一得机会,便会主动找中原女修攀谈,姑娘们的耐心普遍比汉子好,都愿意教他,只是偶尔会哭着对他喊:

“我觉得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学官话!”

不过那都是后事了。

如今想起这些过往,梅含雪仍是觉得好笑。正卷着手凑在唇边笑着,就听得门吱呀一声,他寻声转过头,光影里,薛蒙看似趾高气昂,却有些不知所措地走进来,走向他。

“咳……那个,喂。”

梅含雪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带着笑,将为求舒适架在书架挡板上的腿放下来,坐直了身子,笑道:“哦,是掌门来了。”

薛蒙咳嗽一声:“是啊。”

“掌门找我有什么事么?”

“……呃……”

“嗯?”

薛蒙没说话,只支吾着,瞟着他,慢慢地,脸居然有些红了。

“……”梅含雪的笑容顿了一下,开始变得有些迟疑,“……?”

他阅人无数,不管男的女的,瞧见他就脸颊飞霞的修士多了去了,他自然也很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薛蒙居然会对着男扮女装的自己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所熟悉的薛子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薛子明骄傲,淳直,有脸蛋没脑子,从来不懂得怎样讨好姑娘,每天最爱做的事情除了练武大概就是揽镜自照。

他吃错药了会对一个女修脸红?

哪怕这个“女修”是自己易容成的,梅含雪仍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在踏雪宫曾经养过的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他从小养它到大,一直觉得它又笨又可爱,也应该这样一直又笨又可爱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瞧见他的波斯猫在和另外的野猫交配,不止一只,居然叠着两只,还有第三只猫在旁边看着它们行此惊人之举。

梅含雪惊着了。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回事?自己养的那只又天真又可爱又笨的小猫儿去了哪里?

此刻面对着脸颊绯红的薛蒙,梅含雪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和当时微妙地重合了。

眼见着薛蒙的表情越来越窘迫尴尬,咬了几次嘴唇又放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梅含雪不禁开始思考如果薛蒙真的开口向“寿后”告白,那么他应当如何委婉又温柔地拒绝他。

是告诉他,“自己”其实喜欢女人呢,还是告诉他,“自己”身患绝症没几个月就要暴毙而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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