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156)

任臻低低地惨呼一声,捂着屁股翻身爬起,一指那黑马骂道:“你这畜生发什么颠!”话音未落而出手如电,一道马鞭迅疾抽出,啪地一声破空而去,却是反方向袭向方才胡哨声响之处,一记落空狠狠抽在空地之上,任臻移形换影一般一连狠抽了八鞭,直到一道身影狼狈不堪地跳出来气急败坏道:“你偷马怎还动手伤人?”

任臻收回鞭子,信手插进腰间,嘲道:“沮渠将军别诬赖人,不告而取方谓之偷,小黑又没有主人,我告诉谁去!?”

“什么小黑!他叫乌云骝!”沮渠蒙逊怒了——大宛名驹,被他叫地像条土狗。任臻点头:“哦!那不就是和小黑一个意思吗。名字还复杂。”

“……”沮渠蒙逊无奈兼无言地蹲在地上,须臾后抬眼看了看任臻,复又勾唇一笑,“你若喜欢,叫小黑就叫小黑——送你?”

任臻打从知道乌云骝是蒙逊坐骑后已没有非分之想了,此刻就正儿八经地一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免了。”沮渠蒙逊心道:你有哪里像君子了?嘴巴却不说,亲亲热热地挤到任臻身边道:“咱们陇山的战马好吧?”

任臻很烦这马骝一样上蹿下跳没头没脑的官二代,立即一歪身子避开道:“很好很英俊。你能开市与大燕互通贸易交换骏马吗?不行?不行就别废话了。”

蒙逊被他这么连珠炮地一抢白,果然噎地说不上话,半晌后憋出一句:“我又不是男成,哪能决定开市与否。”顿了顿又道:“世人皆以为匈奴骑兵所向披靡是得益于陇山战马。实则好马四处都有,骑兵之关键在于迅捷轻灵。我们匈奴骑兵一旦奔袭攻城,必一人配双马,轮番负重,马歇人不歇,一到目的地立即换乘刚休养毕的良马趁人不防攻敌不备,势如破竹一战功成——所以匈奴骑兵的战力才甲于天下,又哪里仅靠战马武器之力?”任臻一愣,似没想到他会说中他的心思,侃侃而谈还言之有物,不自觉凑近了听,蒙逊话刚说完,便瞅准了时机忽然凑在他耳边又道:“不过你燕国若想要战马,也不是不行——待我与男成说一说去。”

任臻被他呼出的热气喷地毛骨悚然,当即一跳三尺高地蹦开:“此乃国家大事——我说了不算,要我们皇上拍板才行。”

蒙逊贱兮兮地笑着跟过去:“那行啊,我就一路跟你回长安,面见你们皇上。”

任臻已经流窜到了门边,此刻一回头道:“好啊,我们到时候长安再见吧!”开玩笑,一两天就动身去姑臧了,若能顺利签约定盟他便直接回长安去了,猴年马月再见到他?

蒙逊也没去追,他站在原地背过双手,在阳光下笑出一口白牙:“一言为定,再见。”

谁知蒙逊说再见,果然便是很快再见。

清晨时分,任臻乌着双眼,要死不活地刚被众人簇出驿馆,随即听到一声爽朗的大叫:“任臻!”他揉了揉眼,目瞪口呆地看向神清气爽站在驿馆前的沮渠蒙逊:“你……来干嘛!?”

蒙逊举手抱拳,先对苻坚施了一礼,才转向任臻——他难得地周身披挂,甲胄分明,看着倒褪去了平日惯有的轻浮稚气,恍然间还觉得有几分器宇轩昂:“末将奉命,沿途护送天王陛下前往姑臧!”

此刻长安城上将府

慕容永在灯下缓缓地皱起眉道:“皇上……不肯回长安?”

来人一身虎贲营卫士的服色,只是风尘仆仆地早已失了鲜亮,他冲慕容永一抱拳,重复禀道:“皇上已经离开大震关前往后凉国都姑臧,出发前命在下即刻折返,路上正与上将军派往陇山的暗探接头,便一同返回长安,禀告上将军——吕氏父子并不同心,恐结盟之事横生变故,皇上决定亲去姑臧,为怕惹人怀疑打草惊蛇,请上将军从此不必再派人传递消息了。”

慕容永不说话,单只是打量着那侍卫,显是并不全信——他派刁云前往萧关替回好大喜功莽撞粗放的慕容钟,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取他一个忠与稳罢了,如今萧关战局日渐吃紧,姚军试试出关攻城略地,而燕军节节败退,原本属燕的不少小城池复为姚秦所夺,虽有刁云穆崇等将竭力以战,反复拉锯,但眼看也撑不了多久了。本想请任臻回京主持大局,自己好亲到前线接手指挥,谁知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就他派出去的人被打发回来了,不由他不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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