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253)

惨叫声欢呼声不绝于耳,极大地鼓噪了士气和杀气,后面的燕军看地眼红,不住地催促推搡着前军部队继续朝前追杀,燕军蜂拥而上,又被马下层叠的尸体一绊,已是乱了阵仗。慕容永却顾不得许多,因为他已经望见了姚兴的大纛顺着冰面已一气儿地到了河中央!慕容永忙张弓搭箭,然则眼前士兵拥堵,姚兴又已出了射程,他一连三箭都不中,咬牙切齿地摔了弓箭,一抽马鞭,亲自去追!

决不能让他活着撤到怀远!慕容永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已经跃上了冰面,四蹄甫一着地,他长缨一摆,当即不分敌我地扫开一大群人,大喝一声:“姚兴休走!”脚下则一夹马肚,如离弦之箭般疾追而去!

慕容永在冰上如履平地的骑术又惹来一阵欢呼,更多的燕军蜂行蚁聚一般涌上了黄河冰面,喊声震天地追杀姚军。慕容永则不管不顾死咬姚兴一人,姚军亲卫胆战心惊地回马拦截,却怎拦得住猛虎一般的慕容永?眼看二人之间缩短地只有百步距离了,慕容永却正在此时听见了一道不祥的声音。

他立马四顾,微微张大了眼——由于千军万马的践踏呼喊,一道又一道黑色的裂痕在冰面上迅速蜿蜒开去,脚下看似坚实的冰路渐次开裂、松动。然而燕军们浑然未觉,还在纵马争抢着姚兵的首级。

慕容永当即调转马头,大声吼道:“撤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河中央的一处冰面整个碎裂沉底,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掩映其中的滚滚浊浪即吞没了上面的人马,而后就如连锁反应一般,好一阵的地动山摇,冰面整块整块地崩裂塌陷,黄河冰龙似陡然复活了一般发出了沉闷的咆哮!燕兵们如下饺子一般跌落河中当即没顶!而随着黄河冰龙的流动,上游刚刚成型的巨大冰凌一片一片顺水涌来,如利器一般地砸向挣扎不已的燕兵,撞地他们不得不跳河避让却一个也没能再活着上岸!

而此刻怀远城中赶来接应的姚军与姚兴残部合兵一处,转头杀向张皇失措进退维艰的燕军,开始击敌半渡——燕军被砍杀坠河的不知凡几,整个冰面都被染地血红。

姚兴终于定下神来,回马看着河面上的燕兵一茬茬地不断减少,冷冷地命道:“在岸边架上连环弩,有侥幸游过来的一律射杀,不得活一个!”

狄伯支亦在旁道:“小侯爷当真是算无遗策——想那方圆大阵唯有重骑兵可以破之,但是怀远地下水道复杂,又值初冬,黄河根本就结冰未实,轻骑兵可以过河重骑兵却绝对过不了——好一场连环计啊。”他看向姚兴,笑道:“慕容永完了。”

姚兴冷哼一声:“未必。”说罢抬手一指,狄伯支顺势望去,在对岸见到了慕容冲的王旗,便不以为然地一摇头道:“如今情形,慕容永已是在劫难逃,慕容冲一国之尊,岂会舍命去救一个区区臣下?”

第80章

任臻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兵相骀藉一片狼藉的惨状。

还留守在东岸的刁云跪下哭奏:“上将军为了追击姚贼,第一个冲上冰面…谁,谁知姚军过河无恙,我军一上去,冰坝就开始破裂…”

任臻低头怒道:“主将遇险属将焉能不救!你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刁云吓地魂飞魄散,一把抱住任臻的小腿道:“非是末将坐视不理,实在因为这河冰越往中央越是薄弱,我军的重甲骑兵根本过不去啊!”

任臻一鞭将其抽开,一踩马镫:“让开!我自己去救!”赭白人立长嘶,前蹄腾空,却冷不防被人拽住了马缰——“放手!”任臻头一回对苻坚疾言厉色,苻坚单手吐力,紧紧地钳住他的胳膊不放:“冰坝如今已四分五裂,不堪重负,多去一人只会多增危险!你是想救他还是想害他!”

刁云听地呆怔在原地,似没想到他竟能开口说话,更没想到他敢对燕国皇帝这般说话!

任臻一指河面,气急道:“那要怎么做!难道就此袖手旁观!”

苻坚望了望天色道:“命河面上所有还未落水的骑兵下马,万不可再跑跳加力,原地静候。同时至横城渡口征集羊皮筏子备用。”任臻回头命道:“传令照做!”又一指众将:“在岸边结阵以待!不可松懈!以防姚军异动!”

苻坚见任臻已经冷静下来能够主事了,心下一松。不出一盏茶功夫,数十只羊皮筏已速速备好,每船配十名士兵,执弓弩剑盾与长矛,专为戒备姚军偷袭,护着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艄公,小心翼翼地划入水中,破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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