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30)

慕容永回过神来,点点头:“招式是大进益了——”任臻还不及得意,便又听他急转直下道:“可惜只得一个花架子,气劲不足,平日舞地生风,战场上毫无用处。”

任臻气道:“我以前不就是使长枪的么,怎的就气劲不足了!”枪尖一摇,指上慕容永,“慕容家武将代代使枪,我那四叔慕容恪五叔慕容垂都是使枪好手,我自然也要是!”

“的确是,就是我的枪法当年也得你指点不少,可如今——”慕容永话未说完,忽然出手如电,在枪尖上一点,任臻过去二十多年来都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二世祖,被这巧劲儿一荡哪里还握得住枪柄,摇摇晃晃地撒了手,长枪陡然落地,“此一时,彼一时。”任臻气恼地瞪了慕容永一眼,却也不发火,弯腰捡起长缨枪,一个马步拉开,又是一记“点苍指”——那是慕容枪法的起式:“那请慕容将军此番再好生教回我!”

慕容永沉默片刻,他的本意是想让任臻不要那么辛苦,毕竟他今非昔比,不必像从前的慕容冲那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但他忽略了任臻打小就是表面嘻嘻哈哈一切无谓,实则极有自己的主意,真在乎什么了,他比谁都要好强争胜。他走到任臻身后轻轻抬起他的手腕,右腿带着任臻的膝窝一弯,低声道:“稳扎下盘,气沉丹田,目不斜视,心中有枪自然拿的稳。”

任臻依言就刺,力道还是一样,然准头果然好了不少,不由心中一喜,反手回枪,退了一步,回头问:“接着如何?”不料这一进一退间,刚好凑到慕容永怀中,此番回头说话,竟如相拥一般。慕容永怔了一下,赶忙松手,仓皇退开,手中长枪掉落,正砸中脚掌,一张脸上顿时青红不定。任臻蹲在地上笑个不住,一边抹着眼睛一边道:“慕容将军的枪法不是冠于三军么,怎的如此不济?”

慕容永悻然不语,任臻忽然抬起头来:“不会是伤口又崩了吧?”说罢跳起来,毛手毛脚去撩他袖子,慕容永躲避不及,被一把扯住,任臻仔细查看了才松了口气,又见慕容永依言戴上了他亲自做的皮护腕,抿嘴一笑:“卿既听话,朕心甚慰,要点什么赏赐?”慕容永被他不伦不类的话逗得要笑,却见任臻手掌一翻竟钻进他短袍衫的下摆中去,登时正色止道:“这是在做什么?!”

任臻笑地一派天真无邪:“看看你有没有听话地把全套皮甲穿上身呀~”

因天气渐热,又是在宫中,慕容永只穿了一件常服,衣襟低敞,几下挣扎更是春光外露,呈出一片赤裸肌肉——慕容氏男子既号“白虏”,便是如何风吹日晒也肤白赛雪,任臻总觉得白斩鸡一样再配上肌肉未免不搭,但慕容永筋肉结实,光滑无比,一身累累伤痕也隐在肤色中看不真切,甚是好摸好看,不由地摸上了瘾,原只是个玩笑,此刻看着慕容永昂藏七尺,微窘为难的模样,却真生出几分别样心思来。他哑着声音刚欲再说什么,忽听场外亲兵来报——姚嵩送文书来了。

任臻见慕容永几乎是瞬间变形完毕,僵着张脸道:“皇上请回宫处理正事要紧。”只得撇撇嘴收了玩性,一面要帕子擦脸一面抬脚上了城楼,恰在宫室门口与姚嵩撞个正着,便问:“名册都登记好了?”

姚嵩点点头,拉着任臻的衣袖,与其联袂入内,慕容永却止步不进,反身站在殿外。任臻回头奇道:“你怎不进来?”慕容永背对着他俩慢悠悠地道:“在外面,给你护卫守门。”

“好端端的尚书令,怎么甘心当侍卫了?”任臻哭笑不得,姚嵩抢着插话,引回任臻的注意力:“依您的话,抽调到后军的佣钱涨三分——横竖前些日子咱们无本抢了许多,如今花也花不掉,乐得用它买人心——”任臻翻名册的手忽然停在记载杨眷等人的那一页:“上次充进后军杂役的氐人部署,怎的没有佣钱?”

姚嵩好笑道:“他们是俘虏!”言下之意没坑杀就算不错了。任臻皱眉道:“若是要兼并天下,哪里能容不下俘虏——先前太原王慕容恪便是善待俘虏抚恤黎民,引得世人尽皆投靠——”姚嵩眼一转儿,立即改弦更张,顺着他的话风道:“微臣晓得。只是这施恩之事自然要留等皇上去做,这样才能感化那些氐人俘虏,令其甘心臣服于皇上嘛。”

任臻一怔,了然点头,一指他的鼻尖:“你唱黑脸,我唱白脸,是这意思?”姚嵩笑颜如花,故意扬高了声音:“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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