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329)

慕容恒听地目瞪口呆,皇帝哪里是给他们撑腰,根本是借题发挥支持姚嵩改革变法呢!

姚嵩听地低头暗乐——就知道这痞子腹黑着呢。慕容氏的骄骑三营大半都被带去西北种田了,若是由当年的三军上将慕容永出面任臻可能还会忌惮几分,而如今慕容恒那班贵族皇亲在长安城内无有所恃,任臻哪会被他们吓倒?慕容恒又素来不是个刚硬人物,被这么迎头一击当头棒喝的,以后必吓地不敢再为人出头。

果然不一会儿慕容恒便失魂落魄地告退,任臻赶紧把姚嵩扶起来,狗腿兮兮地道:“方才我声音大了些,可有被吓到了?要不还是宣太医令来再把把脉?”

姚嵩见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勾住任臻的肩膀,似笑非笑道:“皇上,莫装了。你和慕容永都是豆沙包做的——外表雪白腹中乌黑!心中早有想法了却又不好得罪这班皇亲国戚老封君,就借我这把刀剃头呢!这么着我唱白脸,你们唱红脸,一旦大事告成,就准备把我鸟尽弓藏了”

任臻听地哈哈一笑,竟一把将人抱起,凑过去亲了一下:“好啊,藏入深宫,封你为后!”

姚嵩听地满额黑线,想象了一下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不轻不重地拍了“龙头”一记,嗔怒道:“油嘴滑舌!”

且说改行计口授田以来,因为尚书令姚嵩的强硬已初具成效,关中两州六郡点算出的无主土地与在籍百姓陆续汇总到长安,京畿附近的豪绅士族也不得不退地放人。一日天气晴好,任臻见姚嵩身体也渐有起色,便提议到出城微服寻访,去看看京郊均田令进展情况。

姚嵩二人只带了十余个侍卫便悄悄出宫,任臻本在宫中拘束久了,意欲骑马出城,但转念想到秋风渐起,姚嵩体弱便当即作罢,便叫了辆四周遮挡地严严实实的宽敞马车,又将太监宫女药膳补品熏炉带了一车,这才放心上路。

一路皆是黎庶安居的太平光景,姚嵩捧着只焙着丹参的小熏炉从帘角处向外张望,有感而发道:“我自幼长在长安,却已整整十年未见这般情景了,当年姚家就住这朱雀大街,小时候我娘怕我得罪几个兄长,总把我关在院里不许轻出,我那时淘气,总是偷偷爬墙出来到隔壁这家食肆里找东西吃,偏又没钱,掌柜看我可怜,给了我一只刚出炉的杏酥,是我这辈子最难忘怀的美味了。”任臻凑到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笑道:“呵,那家铺子还在。”说罢掖了掖帘子,将姚嵩轻推回座:“别张望了,仔细又受了风。”

马车缓行数步而后停下,车外脚步疾响,任臻掀帘望去,见兀烈跑地一脸的汗,忙不迭将手上的一大包杏酥恭恭敬敬地呈上:“那铺里有好几种口味,爷没说要的是哪一种,末——小的只得将铺里所有杏酥全买了下来。”

任臻抚额——这兀烈是杨定的私生子嘛如出一辙的死脑筋啊啊啊!他只是为了讨姚嵩欢心,随便哪一个口味重要吗?哎,要是拓跋珪还跟在他身边做这侍卫统领,铁定比他机敏的多…想到远在潼关的拓跋珪,任臻忽而有些怔忪,身边的姚嵩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必是方才任臻放下帘子之时与车外亦步亦趋的兀烈打了甚么小暗号,谁知这忠心不二的侍卫统领竟将全店的东西都给扛了回来。任臻见状,便也笑道:“莫要得意,今日定要你将这‘最难忘怀的美味’尽数吃光。”

第101章

车马粼粼地出了长安城门,官道两旁人烟渐稀,而田连阡陌,俨然一番新气象。

任臻嘴里虽说要罚姚嵩将杏酥吃完,但怕他吃多了上火,掰了半块喂予他吃了,便将其余的百八十块全分予众人,尤其是兀烈,独得了近半。

一行人便就地休息,用食饮水。那兀烈初时吃地畅快,没多久就被噎地难受,因是皇帝御赐恩赏他“悉数吃了”还不能打包回去,只得皱着眉毛,四处寻水佐食,惹得众人暗中发笑。

任臻见午后气候宜人,便与姚嵩下车透透气,刚在树荫下落座,便闻不远处的田间传来嘈杂啼哭之声。

兀烈正噎地两眼翻白,眼见终于有突发状况了,连忙过来喜不自胜地道:“末、末将前去看看发生何事。”

姚嵩好心地摸过身边的水囊递了过去:“不,我想亲自去看看因何事争执吵闹。”

姚嵩发话,任臻自无不可,二人携手起身而去。

却见田埂边三三两两已围了不少人,中间的一老一少做佃农打扮,双腿沾泥,正与几个手执棍棒的家丁争辩。原来这对父子本在一大户人家为佣,均田令一颁发,便到户曹官衙报道,遂按人头领得数亩薄田。谁知那大户遣家奴一路追来,声称老汉欠银未还,曾愿卖身抵债——既在奴籍怎能记名领田?定要拉人便走,那老汉之子便怒道:“虽有欠钱,但并未签了卖身契,怎就算奴籍了?分明是你等仗势欺人!”对方便道:“你这逃奴!那欠下的银钱就不必还了?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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