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420)

攥住双肩的手忽而用力,刷地一声将他凌乱濡湿的衣服全数扒下,谢玄被震慑住了一般竟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臻将一件干净的外袍地雷厉风行给他披挂齐整,而后打横抱起他依旧有些酸软的身体,任臻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房门,扬声吩咐道:“兀烈,备车!”

门应声而开,任臻双手一松,毫无留恋地将人囫囵丢给一脸惊愕的兀烈,一挑眉道:“好生护送谢都督回府!”

我倾心结交你当奇耻大辱,那我为何还要对你百般顾惜,徒增笑料!

月过中天,沉沉西坠,一辆遮地严严实实的马车再次从西燕驿馆中驰出,夜色中缓缓步出两道黑影,齐齐望向粼粼远去的车驾。为首之人一声轻哼,却是换了一身夜行服的后燕河间王慕容熙,一张俊美的容颜在寒风中冻地青白,也不知已在外候了多久。

呵,好一个手眼通天的西燕皇帝,怪道敢有恃无恐亲入虎穴;怪道能威胁他说自己在建康城里也能翻云覆雨、只手遮天;怪道谢玄明明在宜阳与之有过一战却还在筵席之上为他遮掩——这两人装作争锋相对互不咬弦原来背地里早已沆瀣一气!

身后的那黑衣人一直四下警戒不敢大意,此刻便对慕容熙道:“王爷还是速速回去吧,以免天色将明,若封大人起身发现王爷不在,只怕…”

慕容熙冷笑地扭过头去:“怎么,你怕那老匹夫发现你听命于我,会治你之罪要你的命?”

那人慌忙低头拱手道:“冯将军既命末将贴身保护王爷,惟命是从,末将岂敢惜身?只是封大人若处心积虑在中山城外要对王爷不利,我等防不胜防,事后如何向冯将军交代!”

他贵为亲王,这些后燕将领本能的念头居然是不知“如何向冯将军交代”。慕容冲略带嘲讽地开口道:“冯跋在军中的人缘倒真是好。”作为一个鲜卑化的汉人,冯跋能在后燕军队中站稳脚跟,甚至在慕容垂的赏识之下稳步晋升而手握兵权,这一回居然能瞒过后燕太子慕容宝和中书令封懿将不少多年以来布在太子周边的暗线全给安插在使团之中,实属不易——这么些年来也亏得冯跋的暗中支持,才让对慕容熙恨之入骨的慕容宝等人没有真格地设计结果了他。

想到此处,慕容熙一撇嘴,最终还是转过身来,冲属下一点头道:“那便听你的,回驿馆去罢!”

他在浓重的夜风中缓缓而行,一双手却隐在袖中悄悄攥拳——他想起了方才晋宫内苑,他与他狭路相逢,慕容冲脸上那抹笃定而轻视的笑容。 …要我在建康安分守己,不要轻举妄动?慕容冲,你以为我是被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被你利用殆尽之后赶到那边陲苦寒之地还甘心对你俯首称臣言听计从的拓跋珪么?你要知道,在这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乱世,你已经足够幸运、足够贪心了,不是事事都会永远遂你之意的——这一次,我要你亡命于这异国他乡!

第124章

次日果然东窗事发,司马尚之堪堪醒转之时,便见一室执金持戟的禁卫军正围而候之,登时本能地吓地往后一退,却正好摸到一具雪白光滑赤裸的躯体,这下才真地残醉皆散,慌乱起来——在外无论多荒唐都好,如今还没有一个宗室皇亲敢仗酒奸宿宫婢的。主管后宫的王神爱闻知,立即发下凤诏要亲自过问此事,而司马尚之被“礼送”到徽音殿后因着药性酒意还有些浑噩,丝毫想不起那混乱颠倒的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遑论辩白脱罪。那宫女更是哭哭啼啼委委屈屈,却不管如何盘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则二人私通却是坐实之事。

王神爱一反常态地勃然大怒,盖因她自诩清心寡欲侍奉三清,谁知宫中竟有人在她眼皮底下行苟且之事,一气之下不仅将徽音殿押班宫女以下尽皆杖责,逐出宫门,另择王府旧人入宫伺候;更责令谯敬王司马尚之自请其罪、闭门三月,反省大过。

如此一来,本拟教他奔赴扬州督办的筹建新军,迁丁入京等事宜便顺理成章地暂时搁浅,再加上先前各镇外藩削兵减支以丰盈国库的倡议此起彼伏,司马元显广征三吴佃户入京为军户的诏书虽已下发全国,实际上已因此而束之高阁了。

如此,谢玄与王神爱里应外合软硬兼施,愣是将司马元显的全盘计划一步步扼杀于襁褓之内。

这一役堪称险胜,一个不慎,便会是自己一败涂地。因而事后某日下朝,谢玄在建康宫章门见到袖手等候的司马元显时,并不如何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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