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582)

斛律光冷笑一声,头顶三尺有余的雉鸡尾羽便随之一颤:“本单于不知道你是当年魏燕大战后哪一个背主叛国的降将——但自从他们皇帝被俘生死不明之后,燕国上下皆恨不得生啖拓跋圭,没想到慕容家还能出你这么个负义之徒!”

任臻微微一颤,旋即双腿一夹,拍马上前,断然喝道:“闲话休提!”左手刀展翅出鞘,抹向斛律光的要害。斛律光连忙架起长枪封挡,金石崩裂之际,两马交错而过,斛律光这才发现他右手有疾,不能灵活地单手纵马,便接连攻击这一软肋,砍劈削刺,枪尖点点,刀光处处,全往任臻右侧六路招呼,斛律光又力大无穷内力深厚,纵使白马神骏,骑术高超,任臻也免不了左支右绌,狼狈躲避,周身平添了数道新伤,鲜血浸透衣袍,看来狼狈极了。

“怎么不使出你的家传枪法,与本单于一战高下?”斛律光狞笑一声,枪尖陡转,猛地刺向任臻的右腿,惹地他急忙提缰,侧身避让,谁知斛律光这招乃是虚晃,下一瞬间,长枪横挑而起,挟破雷裂冰之势狠狠砸向任臻右臂,连同那匹白马都被震地惊嘶扬蹄,人立而起!这一招用上了十足的力道,任臻在马上晃了数晃,单手再难平衡,猛地向左栽倒,幸而他反应奇快,双腿一夹,堪堪挂在马身上不至坠地,却已是险象环生。

斛律光枪花一挽,直直刺向任臻肋下,意欲把人高高挑起——只要当众将其毙命,必能使敌军胆寒而溃,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已无反抗之力的任臻在长枪刺来的那一刻,身形一晃,眼花缭乱间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招式,右肘已穿绕而过,缠上枪身,借那一记上挑之势而纵身跃起,同时左手刀展翅而出,开山劈土一般自上而下向斛律光的肩头砍去!

下一瞬间,血流如注,冲天而起,斛律光厉声惨叫,长枪脱手,一条胳膊活生生地被卸了下来!任臻堪堪收回削铁如泥的左手刀,却也再无可恃之力,猛地摔落在地,整个人朝旁接连滚出数丈。

拓跋圭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任臻坠马的那一幕,心脏仿佛就此爆裂了一般,再也看不到其他,他狂吼一声,滚鞍下马,径直朝他横冲直撞而去!

“任臻…任臻!”拓跋圭将人抱起,却只见到了一头一脸的纵横鲜血,曾经不堪的过往有如洪水一般滔天涌上,叫他恨惧交织,睚眦欲裂!任臻却并未昏迷,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只觉眼冒金星,胃腹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刚才那一摔头部率先磕地,可是真撞地他七荤八素。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就急着在拓跋圭的臂膀里手舞足蹈地挣扎起身,谁知还未开口,便先呕出一腔鲜红。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拓跋圭,这下连手脚都吓了个冰凉,任臻抹了抹嘴,抬腿蹬了拓跋圭一下,气结道:“还不快…追!斛律光跑了!”

原来斛律光重伤之后,立即有亲兵奋不顾身地簇拥而上,将人抢出重围,护在中间,趁着魏军阵势微乱,意欲突围而逃。可拓跋圭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管旁人,颤抖着要抱起任臻:“你,你撑着点,我…我这就带你回营疗伤…”

任臻气急败坏地搡了他一记:“我就是摔下来的时候撞了下头,没事!”

拓跋圭拭去他一脸的血渍吼道:“你这还叫没事!”

任臻觉得拓跋圭的聪明都被狗吃了,见他惶恐之极几欲吃人的表情却也只得呸地一声吐出残余血沫,龇牙咧嘴地怒道:“我这血是被个石子…崩坏了一颗牙!”

拓跋圭再一次瞪向随行军医:“当真只是皮外伤??”

军医慌忙禀道:“将军的头部没有外创流血,只是淤肿少许,下官已经上过药了,想是…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怎么会吐!?”这都唠叨几回了。可怜几个军医会诊过三五七回了,每一次都得在拓跋圭的咆哮下死去活来,任臻看不过去了,忍不住拽了拓跋圭一记,拓跋圭转向任臻,还是凶神恶煞地像要杀人,“当真没有其他不适了?”

任臻敞着武袍,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已经包扎处理过了,他闻言冷冷地瞥了拓跋圭一眼,还在气功亏一篑,走脱了斛律光之事。

在拓跋圭再三追问之下才一指自己的脸没好气地道:“这采素最补竖的哇!”

拓跋圭乍听之下没听懂——任臻的一颗槽牙被磕飞了,血流不止之余,整张脸正肿地像个猪头,说话都不利索还带漏气。后来才明白任臻是说这脸肿地才是最不适的,很认真地劝道:“也没多肿,几天就消了。”任臻没理他,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副面具,觉得拓跋圭还真他妈未卜先知算到他会有辱军容事先备好了面具,如今他考虑要不要改成整幅的把自己遮地更加彻底一点——倒不是他一改往常的粗枝大叶而变的在意外表了,而是刚才亲兵为其净面,他就瞅了水里的倒影一眼,顿时被自己爹娘都认不出来的惨绝人寰的脸给吓地虎躯一震,尿迸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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