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622)

可拓跋珪吃人似地瞪视着他,眼中像要喷出火来,不一会儿便将自己剥个精光,肌肉贲张,起伏不定,宛如负伤之时绝望勇猛的野兽。他终于停下双手,哑声道:“你是不是不想雌伏于人,那我来!任臻,我爱你,爱到不顾一切、爱到离经叛道!只要和你一起,我不在乎谁来抱谁!”

任臻顿时傻了眼,拓跋珪的话像炸雷一样在他脑海里不住回响——他是不是,是不是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拓跋珪步步迫人,鲜血丝丝缕缕地顺着刀锋淌下,而他动作丝毫不停,任臻终于看不下去了,他避开视线,左手一软,坚刀坠地,拓跋珪却压住他,低下头,给了他一个血腥刺鼻酒气冲天却又极尽缠绵的吻,任臻被动地张开嘴,被夺去了所有的神志,任他霸道地挑捻钻刺,无所不为,任臻忍不住开始挣扎,却已经失去了最初的主动权,拓跋珪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辗转加深这个睽违太久的吻,舌尖勾缠间几抹银丝控制不住地淌下嘴角,拓跋珪的眼中却同时闪过一丝狡黠的清明。

到最后任臻终于气喘吁吁地挣脱了他,瞪他一眼,四目刚一相对却又赶紧撇开脸去暗自调息,一时气氛尴尬而暧昧,最后任臻泄气地揉了揉头发,总算想起了此行目的:“第一窟石佛已经建成,开光在即,你去是不去?”

拓跋珪也粗喘着,而后含义无限地盯着他:“你为何对此事这般上心,又定要我去?”

任臻只得挫败将缘故一说,原来拓跋珪掌心耳际皆有一枚黑痣,非亲近之人而不得知,晁汝便建议借此事将人间帝王打造为现世佛身,强化君权神授,更有利于统治中原子民。

拓跋珪暗吃一惊,一面感动原来任臻这般辛苦全是为他考量,一面却又暗想晁汝看着精通佛学实则不过利用佛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以求飞黄腾达,真也不容小觑。

过了数日,拓跋珪果然亲自参加了铸成大典,由石窟寺主持寸心主持石佛开光,佛像现世的瞬间,现场早有安排好的人宣扬石佛似君容,皇帝是释迦摩尼在人间的化身,而普照万民,顿时群情激昂,山呼万岁,对拓跋珪的敬畏拥戴之情大为高涨。从此之后,拓跋珪大肆崇佛,寸心法师亦受邀入平城开坛弘法而观者如堵,鲜卑亲贵所倚仗的巫教文化逐渐被打压,一手策划此事的晁汝也终于为拓跋珪所用,跻身为谋臣之列——此后种种,暂且不表。

且说秋去冬来,江南好雪。朱雀桥畔,乌衣巷内,静静坐落着谢氏府邸——任谁也想象不到当朝太傅、秉政侍中的谢家家主谢玄就住在这么一处古朴静谧的深宅大院之中。

此刻的谢府摘红挂白,一片缟素,每一个来往穿梭的人面上都浸染着比此时寒风更加冰冷的悲伤,没有谁敢露出一丝笑意。

几骑骏马飞驰在空旷的街道上,马蹄过处,溅起飞雪无数,未几已到谢府大门。正站在阶上扫雪的下人抬头见了,顿时瞪圆了眼睛,赶紧回头吩咐:“快进去禀告青总管,刘都督到了!速开正门迎接!”

刘裕戎装未卸,征尘满面霜染眉睫,显是已赶了许久的路,只是目光依然矍铄,气势更加迫人。他一抬手:“不必通传。”说罢翻身下马,身后的几个副将亲兵亦整齐划一地滚鞍下来,前呼后拥地直接迈入谢府。

甲胄碰撞与军靴踩雪之声回响共鸣,早已闻讯赶来的青骢急忙上前拦住了这一行人,对刘裕俯首一揖:“参见刘都督。”

刘裕冷淡地嗯了一声,脚步毫无阻滞,径直朝内:“谢公状态如何?”

谢玄三公之首,秉政晋廷,文臣武将哪个敢不经通传、说闯就闯?青骢亦步亦趋地跟上,抬手一拦:“逢此国丧,谢公伤心过度,已数日不进饮食,吩咐任何人等不得打扰。请刘都督正厅稍候,容小的入内通禀。”

刘裕这才正眼扫了一身重孝的青骢一记,冷冷一哼,身边一员小将立即上前推了他一把:“混账!敢拦我们刘大都督!”

“檀道济。”刘裕出声阻止了这刚被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一双在战场之上征伐无算、杀气盈目的眼眸盯向青骢:“本都督拜会谢公,不必通禀。”

三两下摆脱了拦路之人,刘裕等人已经穿堂过户,直达内室,这个僻静的小小院落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清幽雅致,浑不似万人之上的谢家宝树的居处。刘裕倒也不敢造次,抬手命随员全侯在院中不得喧哗,自己独自上前,推门入内。

谢玄披着一件鹤氅,斜倚轩窗,正眺望外面的琉璃世界,仿佛一尊遗世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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