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大人,倾儿她如何了?”罗思禹抱着霍倾儿,焦急的不住落泪。
待到目送褚琪炎一行出了院子,褚浔阳方才走过来,道:“怎么样?”
延陵君整理着袖子站起来,隐晦的摇了下头。
霍倾儿仰靠在罗思禹怀里,面上表情却是极为平和,全然不见半点人之将死的哀凉。
褚浔阳静默的看着她,暗暗压下心中的一声叹息,道:“哥哥他大概就快赶过来了,如果你想——”
“不——不用了!”不想她的话音未落,霍倾儿已经虚弱的开口打断。
褚浔阳的眉头瞬间皱的更,又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才道:“那好吧!罗大小姐你先陪着她吧,我还有事情要办,得要先行一步了。”
罗思禹根本顾不上她。
褚浔阳也不计较,叹了口气,举步出了院子。
延陵君也没说什么,和她一起离开。
两人从那院子出来就直接朝后山的方向走,后面的丫鬟侍卫很有眼色,隔着较远的距离跟着。
一直绕过了那片院子的范围,褚浔阳方才止了步子回头,看向延陵君道:“她是真的没救了吗?”
“伤了内脏,又流血过多,如果真有需要,让她再拖上三两个时辰我倒是可以办到。”延陵君道。
他的面上一直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说真的完全的事不关己。
褚浔阳抿了唇角不说话,明显的心情不佳。
延陵君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拧成疙瘩的眉心,反问道:“并没有那个必要,不是吗?”
不管有没有那个必要,但至少他知道,褚浔阳不需要他出手,也——
不想让霍倾儿再见褚琪枫了。
“哥哥他不会做那样的事。”褚浔阳道,神色之间很有几分恼怒,“他会用罗思禹,一定和对方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和协定,可是无论如何,他是一定不会利用倾儿来设局的。”
褚琪枫是个十分理智且公私分明的人,虽然在朝纲上面,他处事的手段日趋老练狠辣了起来,但是——
他洁身自好的脾气不会变,绝不可能利用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人去替他做事。
其实在这一点上,他们兄妹两个倒是十分相似的——
有情便是有情,无情便绝不染指。
可哪怕霍倾儿做着一切都是自作主张,如果随后真要叫她到褚琪枫的面前去诉衷肠了,哪怕她的人死了,也会成为褚琪枫心间的负累。
“君玉,你有没有觉得我对她太冷血太残忍了?”褚浔阳问道,抬头去看延陵君的脸。
“你的私心,亦是我的私心,在我看来,一切都合情合理。”延陵君笑道。
他说着,顿了一下,眼中笑意便在瞬间淡了些许。
他回头往前山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真的不等着上来,看到最后的结果再走吗?”
“我——”褚浔阳的目光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
延陵君拉了她的一只手,捏了捏她有些发凉的指尖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又处处替他考虑,有何一再避着他呢?你这样——不会叫他觉得你这是在怪他吗?”
“我不想见他!”褚浔阳道,突然有些孩子气的背过身去,拧紧了眉头,神色复杂,“我知道他万事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想看他为我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我,他原也不必一定要去走这样的一条路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不是个有那样野心的人。这一路走来有多少曲折姑且不论,可是从今之后,他的整个人生就要被那高高在上的地位束缚上重重枷锁。我总觉得,是我毁了他!”
那个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哥哥,本该是个平和安静的少年,可就在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之内,他已经迅速蜕变,变得那般冷酷且残忍。
虽说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虽说到了最后,那些全部都是无可奈何,退无可退,可是——
为了保护她,却是迫使他走上那条路的直接诱因。
关于褚琪枫,延陵君从来就无话可说。
因着对方对褚浔阳种种不计回报的好,他虽然心里膈应这份殷勤,却又没有办法指责,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既然不相见,那暂时就不要见了,事不宜迟,还是先下山去吧!”最后,延陵君只能如是说道。
“嗯!”褚浔阳点点头,飞快的收摄心神,道:“路上吩咐他们小心戒备,虽然褚琪炎拿得起放得下,可他身边的人就未必了,极有可能还会再出阴招,奋力一搏。”
“嗯!”延陵君点头。
两人于是不再迟疑,直奔了后山门。
彼时那里的马匹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行人上了马,启程之前,延陵君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真的不再等等看这里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