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1459)

少年时候的荣显扬,是个风采绝佳的翩翩公子,学识渊博,文武双全,待人也是收驰有度,平和有礼的。

诚然,延陵君所说的这些,也不过是从小照管他的嬷嬷口述的,自他懂事起,见到的父亲,就是如今的这个样子。

他依旧学富五车,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却像是一座冰冷的丰碑,不会有喜怒哀乐,作为一个父亲,他虽然尽心尽力的照顾他,教导他,却大概也是将他作为自己用来怀恋那个女人的最后的方式。

他能感觉到他所给的深沉如山的父爱,但是那份感情,却太过厚重浓郁,有时候更会恍惚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不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既然他不想提,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好了。”褚浔阳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指。

这一刻,她突然就又想起了褚易安。

梁汐死后,褚易安痛苦至今,但他最痛苦,莫过于形势所迫,即使再爱,也必须要将那段感情掩藏起来,不能对任何人提及。

相较于他,荣显扬却又是不同的。

风清茉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要缅怀要纪念,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来。

可是——

他却把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痕迹都从自己的生活中抹掉了。

到底要有多惧怕曾经的失去,他才会懦弱成这样,连思念的一个突破口都不敢给自己留下。

“已经这么多年了——”延陵君只是无奈,他原是想说,这么多年了,以为他该放下了,但是推己及人,却又觉得这句话说不出口——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在岁月里打上印记,那就注定了会是漫长的一生,不是随便说想抹去就能抹去的。

“照顾我的嬷嬷说,他这是哀莫大于心死,大概真的就是这样吧!”延陵君失神了一瞬,赶紧转了话锋道,他捏了捏褚浔阳的指尖,拉着她的手起身,“父亲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回来,我们先去给母亲上柱香吧!”

“嗯!”褚浔阳点头。

阳羡公主的牌位是供奉在荣显扬书房隔壁单独辟出来的一间屋子里的,摆了二十余年,每天香烛供奉,那屋子的房梁上都隐隐能够辨认出一些烟熏的痕迹,推门进去,迎面就是一片很浓的香火味道扑面。

因为延陵君在这里,院子里的管事只给两人开了门就自觉的又退了出去。

延陵君取了香烛点上,带着褚浔阳一起给阳羡公主上了香,算是告慰她自己已经娶妻,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许是因为从来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延陵君的面上并无悲戚之色,一直都很平静,只是他紧绷的唇角透露了心里些许不为人知的情绪。

两人上了香,刚要起身,就听院子里有人道:“世子爷回来了!”

“嗯!”荣显扬的声音沉稳,低低的应了一声。

“大公子和定国公主过来了,正在给公主上香。”那管事继续禀报。

“哦!叫他们过来吧!”荣显扬淡淡的应了声,就先进了花厅。

这边延陵君听到动静,就牵了褚浔阳的手往外走,“走吧,父亲回来了!”

两人才刚走到门口,刚好外面那管事找来,猝不及防的推开了房门。

动静有点儿大,延陵君连忙拽了褚浔阳一把,退后些许。

房门大开,迎面刚好一阵劲风吹过,褚浔阳被那卷起的香薰味道刺激的眼睛难受,下意识的往旁边偏了下头。

“大公主,公主,世子爷回来了,请你们过去!”那管事道。

“嗯!”延陵君应了一声,拉着褚浔阳出门,跨过门槛的那个瞬间,褚浔阳眼角的余光一瞥,刚好瞧见那桌上蒙在牌位上的黄布被风掀开的一角重重垂落。

这个屋子里的光线不好,恍恍惚惚的一眼,褚浔阳的心里突然一阵奇怪,总觉得她一眼扫见那黄布下头的牌位上竟像是空白一片。

她心里打了个问号,直觉的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待要再仔细辨认的时候,那一角黄布已经严严实实的掩盖了下去。

怎么回事?真是她看错了?还是荣显扬真的对阳羡公主思念成疾,真的连半点和她有关的东西也不敢放在眼前了?

她的脚步只略顿了一下,延陵君也不曾察觉。

两人去了花厅,刚好荣显扬已经换下官服从里面出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荣显扬随口问道。

“早上父亲上朝不得空,我和芯宝是过来给父亲敬茶的。”延陵君笑道,他在荣显扬面前倒是没有局促,怎么看这两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双父子了。

荣显扬的眉心隐约跳了一下,看了褚浔阳一眼,“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就行了,这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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