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636)

延陵君闻言,眉心隐约跳了一下,却是挑眉将他上下打量一遍,道:“怎么?没能吃到亏,你觉得很亏?”

苏逸迎着他的目光,不过一笑置之。

他垂眸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手指压在酒盅的瓷壁上,眸色突然毫无征兆的沉寂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又再抬头看向延陵君道:“苏家的事——我还是会亲自过去解决!”

延陵君正笑容肆意的脸上忽而闪过一道风雷,骤然抬眸看向他。

两个人的视线一触,苏逸就起身走到了旁边,站在那亭子一角负手而立,背着他,慢慢说道:“那是他们欠我的,也是——”

几个字,他却依旧没能顺利的一口气说完。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有过片刻,才字字轻缓而飘忽道:“也是我——欠三弟的!”

说话间,他的手指已经无声无息的慢慢捏紧,关节处都现出微微的苍白来。

延陵君缓缓的提了口气,起身绕过桌子走过去,却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只在他的身侧站定,与他并肩而立,看着花园里的风景,道:“现在在京城里他犹且可以千方百计的对你下手,一旦出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可是如果不去,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苏逸道,狠狠的闭眼,又捏了下掌心。

延陵君闻言,唇角却是再次牵起一抹笑,侧目看向他,反问道:“去了——你就能安心了吗?”

苏逸不语,紧紧的抿着唇角沉默了下来。

延陵君却知道,这是他的心结,多说无益,只就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再想想吧!有些事,横竖都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了,又要拿自己去冒险?何必!”

说完,也就转身先行离开。

花园那一端的宴会已经开始了,即使隔了老远也能闻到酒菜的香气弥漫。

苏逸站在那里许久,一动不动,仿佛一座被风化了的石雕,微微仰着头,看着碧蓝天空的某一角,良久——

自眼角坠落了一滴泪。

——

庆妃带了兰溪匆匆而行。

她脚下步子走的很快,可是步子却分明透着不稳,几度险些被自己的裙裾绊到。

“娘娘当心!”兰溪连忙一步上前扶住了她。

庆妃反握住她的胳膊,手指用力的掐紧,一遍一遍的劝说自己冷静,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恐惧的厉害,后背上、额头上都隐隐的不住往外冒汗。

兰溪被她掐的眼泪汪汪,却是咬着牙不敢哭出来。

庆妃强自镇定下来,突然惶惶的扭头看向她道:“兰溪,这次的事情办砸了,你说皇上他会不会——会不会——”

制造苏逸和罗予琯之间在一起的契机,并且想办法公之于世,这是皇帝给她的命令。

至于她之前说什么罗予琯钟情苏逸的鬼话,根本就是拿来骗褚月歆的。

皇帝虽然没有明确告诉她让她这样做的原因,但既然是皇帝出手要做的事,肯定都是天大的事。

她欣然领命而来,又找到了褚月歆这么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帮凶,本以为万事无忧了,谁曾想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其实到了这会儿她都还糊涂,罗予琯居然已经有了身孕了,皇帝又为什么要勉强撮合她和苏逸?而那孩子又到底是谁的?

只是千头万绪,却又不能去找皇帝问个明显,反而——

她现在只就担心,她办砸了这趟差事,皇帝到底会怎么处置她。

这么想着,庆妃就越发的心里不安,正在踟蹰间,斜对面的小径上突然快步行来一个青衣的小婢。

“见过庆妃娘娘!”她婢子近身行礼。

庆妃正在神思游离的时候,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而那婢子却隐晦的瞄了她一眼,顺手将一个纸团塞到了兰溪的手里,然后就错开两人身边快步离开。

兰溪茫然的将那纸条抖开了看了,却是褚月歆约见庆妃的字条。

“娘娘,月歆郡主要见您!”兰溪道,面色忧虑。

庆妃听到褚月歆的名字才稍稍冷静了一点儿下来——

的确,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弄清一切的来龙去脉,好想着怎么去和皇帝解释。

心中略一思忖,庆妃就点了头,“快走!”

主仆两个步履匆匆,尽量绕开了人多的地方,绕路去了褚月歆那里。

因为所有的奴仆都被叫去了宴会那边帮忙,锦瑟居这会儿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的。

庆妃心下略定,疾步进了院子,推开了正屋的大门。

屋子里已经等了一会儿的罗翔听闻脚步声骤然回头。

庆妃始料未及,愣在大门口。

“见过娘娘!”罗翔却是没有丝毫意外的拱手施了一礼,然后完全没等庆妃反应过来,就急切道:“娘娘,我妹妹那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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