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反穿书](40)

在她身后,沈雁也迈步追上,只是浪子如今的体力早不如前,步步都似有千钧之重,勉力支撑,才能站稳身形。鲜血染红了那件天青色的衣衫,他的额头、眼角、咽喉、指尖,每一处都有血液渗出,一滴滴乌黑殷红随着步伐滴落,渗入泥土之中。体内蛊虫已近发狂,跃过气海,向关元撞去。他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嘴角那点笑容被剧痛扯碎,再也不成模样。然而他脚步依然不停,追在蚺婆身后,仗剑奔去。

生死之搏到了现下,已经近乎闹剧,比拼的不再是武艺身法,而是谁能耗住最后一口真气。三剑一剑弱过一剑,蚺婆知道沈雁即将油尽灯枯,只要能拖到子蛊逆行,她就有了六成胜算。而沈雁也清楚明白,子蛊癫狂,母蛊也未必平安,重伤行功,蚺婆能撑的也不过是盏茶功夫,如今失了兵器,只要能追上她,必能手刃。

只要能追得上……

十丈之外,山崖横亘面前,她逃不了太久了。

“臭贼!臭贼!还不快快纳命来!”

这厢,喝骂声始终未停,莽汉发髻散乱,肩上臂上已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痕,渗出的血珠开始发乌,显然是中了毒。虽然三人联手,他们仍未拿下那黑衣小子,反而还中了几击暗算,如若不是楼主有令,要留这人性命,他们又何须打得如此束手束脚!

然而留下性命,却并非不能伤人。廖人熊手里那柄三棱钢叉舞得愈发刚猛,招招都向严漠背心击去。鹤翁掌中骨链呼啸,像一条活蟒,紧锁严漠下盘。妖书生手中的桃花扇却使出短打功夫,分毫不离严漠面孔颈间。

久战不克,严漠的身法开始乱了,一层血雾蒙上了双眼,让那双溢满戾气的眸子更显几分狠辣。他不是不想脱出重围,只是功法、内力并不匹配,这具皮囊根本无法发挥他十成战力。身侧三人攻击如同一张粘腻大网,一寸一寸网住他的身形,诡异身法无从施展,他这点微末内力,又怎能突破重围。

耳畔,蚺婆的求救声响起,妖书生反唇相讥,严漠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突然剑锋一转,七尺细剑拦住了鹤翁掷出的骨珠,这一招本不该起什么波澜,然而那柄剑一弹一震,啪的一声碎成了两段,剑尖奔雷也似向妖书生射去。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妖书生分神对答时,手中折扇正点向严漠肩头,根本不可能回扇阻拦,他反应也算不慢,腰间一折,一个铁板桥使将出来,剑尖擦着鼻梁飞了出去,谁知刚刚躲过一击,另一声脆响紧接响起,鹤翁手中骨链缠上了严漠左臂,钨金鬼爪正中肩胛,殷红血液迸出尺余,然而他面上喜色未现,胸口便是一凉,细长竹枝样式的剑柄已穿胸而过。

兔起鹘落,网便撕出裂口,严漠飞身便向外冲去,然而敌人尚未全歼,他便失了兵器,就算身法再快,也落入败局,身后钢叉怒啸,扇骨掀澜,他连头都未回,伸手一扯,肩头咬紧的骨爪就捏着了手中,鲜血打湿了乌衣,浸染了玉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他手上轻轻一挥,骨链飞将出去。

蚺婆停下了脚步,她不得不停,悬崖如同斧凿,狠狠劈出百丈裂隙,她不想坠崖而死,只得停下脚步。在她身后,沈雁跟了上来,已不能算跑,只是踉跄蹒跚,但是他的眸中锐光未散,手上亦无半分颤抖,无影宝刃捏在手中,映出落日嫣红余韵。

蚺婆不逃了,转过那涨到斗大的头颅,外凸的眼珠中净是疯狂之意,她余下的那只手捏住了只剩半条的木杖,嘶声喊道:“你还能杀我?还想杀我?沈雁,任脉逆行的滋味可好!”

滋味不好,子蛊已入会阴,开始反转逆行,浪子此时该当遍地打滚,惨呼出声,不该还站在原地,捏得住剑。但是他并未停下脚步,不听,不答,振臂出剑。

蚺婆口中发出嘶嘶怒吼,手里的木杖劈了下来,仗端本该档住剑锋,未曾想那短刃微微一偏,顺着木杖向上滑去,满是木刺的断面插入了沈雁肩头,而他的无影,直直穿透老妪干瘪前胸,污血顺着靛蓝衣裙落在地上,瞬间就让那片黄土变作污泥,攀在岩上的蔓藤发出轻微声响,枯槁断裂。

浪子眼眸一颤,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蚺婆就要死了,除却一口入气,再无其他气息。他也快要死了,停在会阴处的子蛊不再左突右冲,只是哀哀震颤,像是死前最后的哀鸣。落入余晖如烟如霞,远处青山婀娜多姿,这山河如此之美,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一层阴霾笼上了眸子,沈雁的眼皮轻轻一颤,像是再也撑不住眼睑,面前蚺婆那张狰狞丑脸却也突然颤了颤,如同熟透了的果子,她额心处的那枚红痕突然炸开,一只小号秋蝉般的虫子钻了出来,双翅一阵,直直射入沈雁皮开肉绽的胸腔,钻了进去。

上一篇:错孕逃妃 下一篇:覆手天下为卿狂

捂脸大笑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