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反穿书](73)

石台之上,无一人说话。他们可以相信是甘三郎放火烧了白峦峰,但是却没人肯信,这甘三会犯下几十条人命的血案,因为他是笑无常甘三郎,虽然疯癫肆意,却从不滥杀无辜。天门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来,任他也没想到,自家山上的大火,居然会扯到几年前的悬案之上。可是也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家山上那场火有多可怕,水泼不熄,木石俱焚,若说没有助燃的东西,怕是连他都不信。可是这样神器的助燃之物,是谁都能寻来的吗?

这时站在一旁的溪山子嘴唇抖了一抖,犹自强撑着说了一句:“就算火不是甘三郎放的,他身上可染了藏在七禽剑诀中的追风丸,我家灵犬一问即知,哪里躲得过追踪。”

“追风丸?”沈雁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你可知道里面有何配料?”

溪山子顿时被噎了个够呛,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家绝门配方,然而他不说,沈雁却笑着一弹手指,只见一枚药丸飞到了那人脚下,噗地一声炸裂开来。

溪山子悚然一惊,正待开骂,沈雁已经笑着摆了摆手:“去找你家灵犬来,让它嗅嗅是谁偷了剑诀。”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哪里还不知沈雁话里的意思,白峦峰并非已丹药著称,就算有独门配方,又有谁能保证不被人识破仿造呢?火既然都不是甘三郎放的,那书恐怕也并非此人所偷。只是谁能料到事情居然会如此之巧,被人赶在甘三郎上白峦峰之际,使出这样毒辣的构陷法门呢?

天门道人是确实未曾想到,这沈雁居然真能找来如此证据,然而他并不甘心,嘴唇轻轻一抽,冷声说道:“那我家徒儿溪松子呢?”

“溪松子害了云娘,死有余辜。”这次答话的是甘三郎,他的语声冷冽,里面含着说不出的怒意和杀意。

“你这……”听到甘三郎开口,天门道人忍不住又要发怒,沈雁却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锋。

“道长也无需动怒,你可知这些年来溪松子一共下山探亲了几回?”

沈雁问得轻巧,却让天门道人一愣。要知白峦峰不算是正经道派,下面的徒弟也非全部都是出世之人,他的爱徒溪松子也不例外。每年三月处理完宗门大典,这人就要下山探望父母,以全香火之情,正是这点纯孝之心,让天门格外看重这个徒弟。

然而这点,又跟此案有何关联?

对上天门疑惑的目光,沈雁面上泛出一丝异色:“他一共下山了七回,从满十八岁起,从未间断。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溪松子下山确实是为了父母,也的确跟‘香火’不无关系,每次下山,他都要强掳一位女子,逼她交合怀孕,留下自己的香火血脉。只是前几次,他遇到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民间女子,而那次,他遇上了身怀武功,不愿束手就擒的阮姑娘。”

“不愿”二字,说得尤其之重,天门嘴唇微颤,许久说不出话来,他能看出沈雁神色之重的认真,也能猜到这人必定寻到了线索,才会如此笃定的在众人面前说出,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视若亲子的爱徒,居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白峦峰并不禁弟子婚娶,他又为何,为何会……

胸中郁气翻腾,天门差点要一口血喷将出来。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叹息,只见凌云公子也从座上站了起来:“沈公子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也不无道理,但是若真如此,何不由你二位亲上白峦峰,找天门道长寻一个公道?道长纵横江湖十数载,平生不知做了多少行侠仗义之事,难道见了真凭实据,会不放手清理门户吗?如今可好,非但没了人证,还闹出如此多事端,这真是……”

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又有谁心底不是如此想来?凌云公子恰恰说道了众人心坎之处,若不是甘三郎贸然行事,又怎么闹出这么一场惊天大案,说到底,还是这笑无常太过莽撞……

石台之上,一时陷入了寂静,人人都在想心中之时,偏偏有一人打破了寂静,直直冲凌云公子走去。

那人,正是严漠。

37第三十七章

迎仙台上众人皆静,唯有严漠身形一动,顿时引起了不少目光。刚才还有不人把他当做姚浪,可是跟天门道长对上的那几招却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再给那淫贼几十个寒暑,怕也练不成如此武功,一个人的长相可能相似,武功却决计不会相同。故而这人也绝不可能是那个玉面书生。

既然不是姚浪,放在他身上的注意自然少了许多。今天在这场案子里,光是惊世骇俗的消息就有一大把,这一桩桩一件件砸来,任谁都要冥思苦想些时候,又有谁会在意这个陌生人究竟姓甚名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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