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锅我背了![快穿](169)

圣旨上是柳贵妃的血,上面写着的内容,如果再早些叫他看到——哪怕一天,他或许都会感到心神巨震,都会心痛得恨不得发疯或自杀,会不顾一切地逼进摄政王府去。哪怕掘地三尺,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跪倒在那个人面前,叩首流血,哀求他宽恕原谅。

他的父皇不是要废了他。

他的父皇打算直接要他的命。

所以陆璃放弃了所有的韬光养晦,所有的阳奉阴违,持剑逼宫手刃贵妃,逼着先帝改了诏书,封锁了寝宫——那个人大概是打算着,等局势稍定,就回来找到这份危险的废诏,然后彻底毁去的。

却没想到再没来得及回来。

大概是没能料到自己下手竟会这么快,那天自己率禁军包围右相府时,那双眼睛里甚至还一闪而过些讶异。

然后一切便都无可挽回。

“你们确定——”

少年天子的声音有些嘶哑,停顿片刻,才又继续说下去:“你们确定,朕服的是归元续命丹?”

“回皇上,只有归元续命丹中的阳丹,才能有此等回天之效……”

太医战战兢兢开口,不敢抬头:“皇上彼时心脉受震,又兼高烧一夜,外邪内侵,加之遇刺受伤,少说也要重病三月,将养半年方可稍有起色,肺脉也依然会留下寒疾,每至深冬,必然复发……”

可是现在,他却好好地坐在这里。

宋执澜低下头,恍惚着望向右手腕,那里曾被一只手稳定地握住,他不会认错那样的触感。

“那丹药,还能找得到吗?”

“找不到了,皇上。这是传说中的神丹,百年来能有一对现世就已不易,其中阴丹可解百毒,可续人性命,阳丹可滋养经脉,归元强体。双药同服,正是解牵机之法……”

牵机可解,那个人一定活下来了。

可他却把阳丹给了自己。

想起宫中秘籍的记载,宋执澜就怕得浑身发冷。牵机有多痛苦,他是知道的,那个人解了毒,能活下去,可如果没有阳丹,依然会笼罩在无边痛苦之中。

他又怎么能叫皇叔在这种时候跑出去带兵打仗。

陆璃不愿见他,他清楚,既然那个人愿意待在皇叔身旁,那也很好。看昨日的情形,那份痛苦并非不可压制,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用最好的药,找最好的医者,只要能叫那个人好好的——

门外忽然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通报,说是摄政王求见。

宋执澜霍然起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目光却在迎上那人手中拿着的东西时蓦地一滞,脸色彻底苍白下来。

“皇上……”

望着他失魂落魄的神色,宋戎心中不无慨叹,却还是将手中的印信递过去。

他原本以为宋执澜不会接,却不料少年天子只是怔怔望了片刻,便伸手接过来:“皇叔什么时候走?”

“下月初,登基大典之后。”

宋戎语气缓和下来,望着那双几乎寻不到丝毫光亮的黯淡瞳眸,抬手扶上他的肩。

“……只是累了,这些年都在忙着一件事,终于有空闲了,就想四处走走……”

他说得含糊,宋执澜却无疑听得懂了,忽然抬头望向他,用力攥住他的袍袖,眼底显出微弱光芒:“只是累了?”

宋戎微怔,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语气笃定下来:“只是累了,歇歇就会好的。”

“好,那就好,能歇一歇当然是好的,很好,这样也很好……”

年轻的帝王倏地红了眼眶,脸上显出些似哭似笑的神色,仓促地转着目光,在身上摸了摸,忽然一把扯下玉佩塞给他,又往屋里跑回去:“你等一等,我叫他们准备些东西,路上要走得慢些,不要太赶,要把身体养好,要记得多穿衣服,天很冷——”

“执澜。”

宋戎温声唤住了他,看着那个身影忽然僵在门口,缓步过去,将他轻轻在怀里一揽。

“这是他替你起的名字,执掌江山,定波安澜,他会看着你。”

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连呼吸都已停滞。

收起近乎失礼的举动,宋戎退后一步,将那枚玉佩收起,转身朝外走去。

“皇叔!”

身后忽然传来被泪水浸透的嗓音,宋戎心下微软,回身往他,目光却忽然微凝。

宋执澜朝他跪下去,无声叩首。

没人受得起天子的跪拜,内侍们齐刷刷跪下去,宋戎连忙侧身避过,轻叹一声,再无迟疑,转身匆匆离去。

内侍们连忙上来搀扶,宋执澜木然地被扶起来,眼前的背影被水色模糊,化成空旷的长廊。

长廊里,清雅如竹的少年眉眼温润含笑,稳稳牵起幼童的手。

走过刀光剑影,走过血雨腥风,走过被暗影分割的暖阳,往前不急不缓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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