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锅我背了![快穿](479)

狄浩思沉着脸色没应声,神识绕过封印,将往事一一阅过,心头越发寒凉下来。

妖族之战,明明无一人关切询问,那个蠢徒弟竟将自己拼得浑身是伤。妖族大圣摆下灭天阵,依然是他独身力挽狂澜,将所有人护在身后半步不退,终于叫众人得以捡回一条命,却也因此重伤几死。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居然也无一人想过究竟是哪来的这般死里逃生的运气。

之后的那些年里,徒弟的修为越来越高,与这些人也渐行渐远,却仍频频暗中护持。圣君肆意妄为,暗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没有自家徒弟暗中周旋,只怕这天阙根基都或许不稳。

这般劳心劳力,竟只换回来了个心狠手辣的魔道污名。

云梦幻阵外那当头一剑,阵中的冷漠质疑,竹林中的残杯冷酒,一层加一层,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分明已叫人心中寒得不能再寒,竟还被这些人糊里糊涂听信了妖魔之言,将仅剩的残魂摄来,任人折辱摆布。

那道缥缈身影分明已是一心求死的绝望冷清,看着自爆时迸射耀眼的亮芒,他竟莫名替徒弟觉得松了口气。

若是不得不这样活着,确实太过辛苦了。

随着他回溯记忆,众人眼前也显出一应情形。惊觉竟已经历过这么多往事,人人眼中都显出错愕,清虚道人忽然抬手捂住额头,冷汗涔涔地低下头去,神色一瞬恍惚:“怎么会……”

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为什么竟然能一点都不在意,就这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继续活着?

他们究竟都忽略了什么——为什么就会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方逐溪已看得眼眶赤红,几乎就要出手强行解开众人封印,叫他们好好回想自己当初都做了些什么,却被狄浩思抬手止住。

师弟封印住这些人的记忆,分明就是为了叫他们不至于太过自责,可这些人又哪有一个配得上这般照顾的。方逐溪胸口急促起伏,语气也难掩激烈:“师父,就这样放过他们不成!”

“何必解开?他们当初不知道动动脑子,不知道把眼睛擦亮,现在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是正好么?”

狄浩思冷嗤一声,目光扫过众人,缓声道:“既然他要救你们,当师父的也不会叫他功亏一篑,白白毁了他的善果——你们既然喜欢做梦,就多做几个梦罢。”

他的声音缓缓落下,神识已潜入众人识海,将那段记忆独立抽取出来,形成无处逃脱的梦魇,落在了那一道封印之外。

从今往后,这些人清醒着的时候仍然与常人无异,封印也还会起效,可只要一睡着,都会在梦中回忆起那些被深藏的过往。

修仙之人性命恒长,若是能活上千万年,那就只好做上千万年这同一个梦了。

对此处再无留恋,一阵狂风卷过,狄浩思已腾身而起,拂袖踏风而去。

方逐溪紧随其后,心中却依然想着师弟在林中孤零零的身影。只觉越想越觉心中苦涩,胸口血气不住翻涌,开口时竟难掩哽咽:“师父……”

“哭什么?还不快走,去不复峰,你师弟定然在那里留了线索,说不定这次就能找得到了。”

狄浩思沉声叱了一句,迎上这个性情温厚踏实的大徒弟错愕的目光,不无头痛地轻叹口气:“你何曾见过残魂那般稳定,自爆竟还有这等威力,还能将他们的记忆设下层层封印的?这样的障眼法,糊弄糊弄那些人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看不出来?”

“师弟还在?”

方逐溪已真心实意地难过了一路,听师父骤然点破,只觉心中又惊又喜,本能追问道:“可是师弟既然还好好的,又何必使上这一个障眼法?”

这一次狄浩思却没有应声,只是负手静默半晌,长叹一声,加快速度朝不复峰赶了过去。

纵然还活着,却也只怕未必就是好好的。

摄魂阵只有在人熟睡或是昏迷时才能起效,那些伤也都是真真切切落下去的,又岂能一点事情都没有。无非是自身的实力境界摆在那里,不至于被一次两次的威胁逼进绝路罢了。

那些人知晓真相之后,确实是悔不当初,可又何尝不是以愧疚为名纠缠不休。归根到底,那些所谓的友人其实到最后一刻也从未替他那个蠢徒弟想过,无非是费尽心思想得了句原谅,来求个心安而已。

既然要心安,他就叫他们夜夜都重新心安一次。

他不说话,方逐溪却依然放不下心。自己踌躇半晌,才鼓起勇气再度低声道:“师父,那位金仙毕竟还是在的……”

“什么金仙?!连个人都护不好,枉老夫当年那么信任他,竟将你师弟亲手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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