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揉着面团,忽然惆叹一声:“说起来,你舟子被砸,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嘎?
秦苒惊诧的抬头,这又是啥论调?
“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整日抛头露面总归不妥,也是时候收心待嫁了。”宋姨娘语重心长,又忆当年:“虽然女人不比男人差什么,可是总归大家都只想着女人不过是传宗接待打理内务的。我年轻的时候开着小吃摊子养家糊口,也想过将来不嫁人……”可惜却不容于社会。
不容于社会的人活的总是倍加艰难。
后来有人上门提亲,家中父母简直是感激涕零,只恨不得倒贴了钱盼望那人尽快将她娶走。
就算是吃到了宋姨娘热腾腾的点心,也没能将她心里的愤怒稍减。
秦苒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不融于社会的异类。
听说异类与异类总有共通之处,反正今日无事,生计问题完全可以明日再想,她索性放自己一天假,登门拜访另一个异类聂大少。
这位旁人眼中的异类想做事剑走偏锋,听得秦苒的舟子被砸,疑是冯氏所为,他眉毛都未抬,当即吩咐聂小肥:“听说冯家有一艘特别精美的画舫,你去查查停靠在什么地方,另外再准备些油脂。”
秦苒:“……大少帮主这是要做什么?”
聂震笑的温柔体贴:“既然冯家人毁了你的小舟,我们今晚就烧了他家的画舫。”
秦苒从没有这一刻觉得聂大公子温柔俊美的不像话,令人心尖都要忍不住一颤。
睚眦必报神马的果然令人心情愉快!
这天晚上聂震带着秦苒摸到了冯家的画舫上,将船上仆人迷晕,丢到岸上去,二人洒了油脂,引燃了冯家的画舫,在渐行渐远的火光中,聂震顺手摸了一把神清气爽的秦苒的脸蛋,在她发怒之前高举双手讨饶:“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神情分外忐忑。
秦苒有种不好的预感,拿袖子使劲擦被聂震摸过的地方,虎着脸瞪他:“还不快说?”
聂大少摸摸鼻子,显的十分纯良无辜:“其实……小肥查出来,毁了你舟子的不是冯太太,而是钱老夫人,花钱雇了几个泼皮……”
“你为何不早说啊?”秦苒大怒,双目瞪的溜圆,有扑上去打一架的冲动。
这人太可恨了!
聂震叹息:“很久没放过火了……而且准备好了油脂不用,好浪费啊……”
浪费你个头啊!
秦苒暴怒之下,只觉得这家伙将她骗的团团转,抬脚就踹。亏得她先前还生出一种“此人原来也是正义之士关键时刻拨刀相助过去对他的品性认识不足”之类的想法。
聂震躲的很利索,也很委屈:“……哎哎你不能恩将仇报……小姑娘太暴力小心嫁不出去……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开心吗……”
迎上来的聂小肥头疼抚额,这不着调的主子……什么时候能着调一些?
秦苒打完了架,更觉得委屈。果然碰上聂震这样三观歪掉全然不靠谱的混蛋,是要事事防备一些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几时在这货面前戒心全无的。
“我几时得罪了钱老夫人,非逼得她出手凿破了我的船?”
秦苒不明白。或者说她一向自立惯了,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护短家长式的思维。
秦博也护短,可惜秦博没有护短的能力,让她在这方面毫无经验。
聂震半矮着身子揉自己被踢中的胫骨,“大概是……你在感情上折磨了她老人家的孙子吧?”他还以为两个人已经生出了并肩战斗的情谊,这丫头是万万不会下死手的,于是打斗起来便只用了三四分力气,结果遭了对方的黑手。
KAO!
秦苒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她觉得自己行事坦荡,不能接受钱泰,所以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结果招来了这事。她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收下钱泰送来的衣物首饰,也算是对她损失的一种补偿。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拒绝收钱泰的东西而引起的。
钱老夫人在家安慰食欲不振的孙子:“……一般的姑娘家都是害羞的,要不你再让钱大钱送一次试试?”老人家在孙子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凶残的目光来。
敢拒绝我孙子,我就让你没了吃饭的家伙。
她想着,这次秦家小姑娘失了营生,应该会接受孙子的钱物了吧?想了想,又在钱泰为秦苒准备的衣物首饰里加了两百两银票。
过惯了苦日子的苦丫头只要尝到富贵生活,定然很容易就会从了她孙子的,到时候……
钱大钱偷瞄到老夫人阴森森的笑容,只觉得后背整个发凉,抱着盒子神速跑了。
圈个把女子进钱家后宅,这是钱老夫人的拿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