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012)

初出茅庐,就敢同枝繁叶茂的韩闻广叫板,敢设计扳倒一个百年世家,能与薛睿那样狡猾之人称兄道妹,又同道子来往匪浅。

白身出第,在这波涛暗涌的安陵城,不需看人脸色,恃才傲物,敢于争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孤身一人,可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谁能说她不是个人物呢。

纪星璇冷笑:“真不知她又做了什么好事,得您如此夸赞,王爷若是有心招揽她为你做事,我劝你还是省一省吧,那人最是小心记仇,睚眦必报,但凡你惹上她一点,便如同惹上了一条阴险的毒蛇,她定会与你不死不休。她一心想要对我斩草除根,知道是你保了我一命,恐怕早就记恨着你,绝不会对你俯首听命的。”

刘灏一副了然神情,点头道:

“本王知道,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清楚,你将你知道她的事情都告诉我,我要看看是留她不留。”

充满杀机的一句话,经由他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喝水一样平常。

纪星璇心头一跳,不禁握起了腹上的左手,她盯着刘灏,分辨着他话里的意思,眼里小心翼翼藏着的,是怀疑以及不信任。

彼一时,她被余舒害的家破人亡,刘灏收留了她,却不提为她报仇,而此一时,因为余舒让他敢到了威胁,他便有意对她下杀手。

想到这里,她尽管从未对眼前这个口口声称思慕她的男人期待过,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心寒。

“王爷想要问什么,那余莲房的底细,我的确比别人清楚得多。”

刘灏将纪星璇的神情变幻尽收眼底,心中有一些惋惜:这个聪明谨慎的女人,他是曾经欣喜过的,也有过一时的冲动,不过在发现她瞒着他做了那些蠢事之后,他就失望了。

作为一个有雄心抱负的男人,背叛,是他最不能容许的一点。

“我记得你说过,她是同住在你义阳老家的一位道人学过本事,那你知不知道,那一位道人,通晓断死奇术?”

纪星璇微微一愣,“断死奇术?”

“芙蓉君子宴上,余算子当众卜算生死,连断六人阳辰寿数,前知死期,后知因果,无一不准,据她所言,用的正是师传的一门断死奇术。”刘灏将六月六发生在定波馆的事件讲给她听。

“……”

纪星璇心惊难言,刘灏不会随口胡言,他能问出口,必是确有其事了,只是这消息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那个人几时学会的断死奇术!?

“怎么,你不知道吗?”

纪星璇一时口干,被刘灏的疑问唤回神,哑声道:“我只知她得了青铮道人的六爻真传,却没听说过什么断死奇术。”

这天底下的好事,全让那余舒一个人占了不成,断死奇术……那可是断死奇术!

知福祸,断生死——简简单单六个字,却是这天底下多少易师,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美梦。

只要想一想,便是心惊肉跳,热血沸腾。

纪星璇原以为她被刘灏囚禁至此,休养了这些时日,大风大浪过去,早就修炼地心平气和了,可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看到她如此反应,刘灏皱起了眉头,道:

“难道她的断死奇术,不是跟着你说的那个山野道人所学的?”

他并没有亲历芙蓉君子宴,但他有不少眼线,确定余舒的的确确是断得了生死,没有弄虚作假,他现在只想搞清楚,她的断死奇术,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若是只能算一算人死的时间,也就罢了,可若真是同传闻中一样,可以推尽前因后果,那这女人,就留不得了。

芙蓉君子宴后,他就让人盯住了余舒,知道她一直躲在薛睿那间酒楼,除了辛家,没去别的地方,更没有和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他看她如此识相,本来不急着料理,但是沛县的案子,又让他意识到,不能再将这女算子当成是一个摆设。

这样一枚上好的棋子,他不能用,也绝不能留给别人。

纪星璇面色阴沉,道:

“这不好说,我也不知青铮道人的来历,只道有一年,他从义阳经过,上门寻我祖父论易,从此便留在老宅里,来去无踪,我进京大衍之前,他指点过我一段时日,祖父有意让我拜他为师,他却推辞了,说我另有机缘,不可强行。”

“后来我进京修学,那余舒是我三叔一房小妾带进来的女儿,因一次责罚,遇上了青铮道人,不知为何入了他的法眼,收成弟子,私下教导她易学,就连六爻术都传给了她。”

想了想,她又说道:“说起来,这个余舒倒是古怪的很,我在家那年,她还是个顽皮蠢笨的丫头,很可能就是因为青铮道人的缘故,竟似突然开了窍,一夜之间变得聪明了,后来我再遇到她,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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