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019)

***

余舒在柜子里蹲了好半晌,竖着耳朵,听不到外面一点动静。

衣柜门关的严实,只有细细一条缝透气,待在里面不动,她闷出了一脑门的汗,但是不敢伸手擦一下,就怕动作大了,弄出声音,惊到不知几时会来的凶犯,坏了薛睿布置下的陷阱,万一那凶犯狗急跳墙,再伤了他。

又等了一阵子,外面还是没有声音,余舒看不见也听不见,心中不禁焦躁起来。

一滴汗从眼皮上滑落下来,蛰的她挤起了眼睛,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鸣响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铛!”

声音闷闷的传来,隔得很远,余舒心跳扑腾了两下,只觉得哪里不对,耳朵贴着柜门,便发现这般响动,不是在屋里,而是在门外,似乎隔着几层远。

出什么事了?

余舒脑中一团疑问,很想叫一声薛睿,但是记得他的叮嘱,没有听到他的叫唤,千万不要出声。

她只好忍着不动。

可是下一刻,门外面的声响忽然变大起来,随着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她清楚地听见了有什么人在喝斥,接着就是叮叮咣咣一阵乱响。

余舒一愣,听那声音,分明就是隔着一堵墙,在走廊外面。

“…大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还要忍什么,低声唤薛睿,没有听到他回应。

余舒心中一乱,伸手就将柜门推开,猫腰钻了出来,一抹眼睛上的汗,凭着窗外升起的月光,扫向不远处的床帏——

然而,那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薛睿的人影!

这里没人,那外面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凶犯摸错了房间?可是薛睿呢?

余舒怔忡了一瞬,脑子便转过弯来,脸色猛地一变,转身就往外面跑,出了内室,直奔房门,短短一段路,跌撞了两回,一摸到门栓,便使劲地扯开。

走廊尽头吊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她一眼就看见对面破开的房门,很确定,方才那短暂又凌乱的打斗声,正是从对面传来。

她的心忽忽通通的跳着,不知怎么走进了对面的房间,来到烛火亮起的卧房门外,隔着门口的几个侍卫,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薛睿。

他披散着头发,凌乱的发丝后面是冷峻的脸,白色的单衣微微敞着,半边身子溅满了红点,一只手提握着剑柄,暗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腕蜿蜒,流过了长长的剑身,直抵在他脚边。

同样在他脚下的,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胸前一个窟窿不住地往外冒血,手上还死握着一柄厚重的砍柴刀,他半张脸贴着地面。临死前还瞪着一双眼。

余舒看到这一幕,如果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白长了脑袋。

原来宁王这杀手是奔着她来的!

“禀大人,此人已气绝。”陆鸿蹲在地上,拉下那黑衣人的面罩,不意外看见这酒楼大厨子的脸,两指探鼻,按了按对方颈侧的动脉,确认这地上的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薛睿皱着眉头。抬了一下左手,沉声道:“此人极凶,杀心十足。我同他对了两招,被他割破了手臂,一时心惊失算,竟将他刺死了。”

旁人这才发现,薛睿另一边衣袖割破了一道口子。血湿了半边,看来刀口不浅。

陆鸿等人一惊:“大人!”

待要上前去帮忙止血,却有一道人影越过他们,掠过眼前。

余舒横跨过地上尸体,三步并作两步,站到薛睿面前。弯腰去检查他受伤的手臂,绷着一张脸。

薛睿看到余舒跑了过来,面色缓和。牛二被他一剑刺穿了心窝,死的不能再死,已经没了危险。

看她如临大敌地盯着他的手臂,薛睿安慰道:“不要紧,只是划了个口子。”

就是划的长了些。深了些。

余舒却不理他,确认了刀口在何处。便掏出怀里干净的手帕,轻轻压住了那一截,扭头对傻愣着的陆鸿他们道:“速去准备热水,找个郎中来,你们谁带了金创伤药,赶紧拿过来。”

“呃,是!”

于是陆鸿他们匆匆地扭头跑了,留下余舒和薛睿,竟没人去管那地上的尸体。

余舒闻着一屋的血腥味,低头看着手捂住他的伤口,掌心的湿热,让她心中五味陈杂,咬了一下舌尖,涩声问道:“为什么骗我?”

亏她还呆呆地躲在柜子里,心想着与他同患难,却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不声不响地挡了灾。

他明明可以不必冒险,宁王想杀的是她,他却当了这个诱饵。

薛睿将手上长剑轻抛到那尸体身上,空出一只手来,覆上她捂伤的手背,低低一笑,道:“我实话同你说了,你还会听我的话吗?”

余舒抿起嘴。

“不要多想,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难道我还能让你去同一个杀人犯较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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