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065)

“这是什么,你应该认得吧。”

崔芯乍一看,竟是一纸房契,再到手中细看,顿时吃了一惊,但见这上面起头一行白纸黑字记着:华庭街朝阳居四十五亩地方。

华庭街是什么地方,那是临近皇城的一条大街,街上只有七八户人家,莫不是王公宰相的宅邸。

这么说吧,当今左相,尹天厚的相国府,就建在这华庭街上。

崔芯出身世家,当然辨认得出这契纸只真不假。

可是四十五亩地方,差不多是一座王府的大小了,这女人到底什么尊贵的身份,竟能拿得出这张地契?!

“你算算,这张纸,能押多少?”姜嬅随手就将她进京之前,姜怀赢交给她的王府大宅地契当做了赌注。

不只是她嗜赌不服输,更是给这坐庄的崔家小姐一个警告——识相的,就不要惹毛了她!

崔芯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会不明白姜嬅什么意思吗?

她捧着这样一张不可估价的地契,暗叹一声,很快有了计较,收起了惊容,对姜嬅道:“按照赌坊折价的规矩,这一张,可抵二十万两。”

话声毕,满场俱惊。

一张纸能抵二十万两,这还是折了价的,开玩笑吧!

只有余舒知晓姜嬅身份,虽看不清她给了崔芯什么,但猜测是房契地契之类。

“啧啧,二十万两,一场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余舒自言自语,就想起当初她在义阳,为了赚几个铜板累死累活的日子,再看姜嬅这样不把钱财放在眼中,心里多少有那么点不平衡。

这下崔芯要如何应对呢?

余舒幸灾乐祸地想到:要让姜嬅输,就是得罪了她,要让姜嬅赢,万一她赌中三只暗瓮,还不赔死了。

“二十万就二十万,给我继续下注,”姜嬅挥手一指桌上暗瓮,大有不把这二十万两押完不罢休的势头。

崔芯迅速地和那老千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就从身上掏出最后一张银票,压在桌面上,对姜嬅苦笑道:“老朽只掉这一千两银子,全押上了。”

说罢,就让童子换了台面上的暗瓮。转身走了下去,算是买定离手了。

于是本该一场豪赌,最后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一角,余舒暗道可惜。如果崔芯骨气硬些,没被姜嬅吓到,再挺一阵子,那她也能借机捞一大笔了。二十万两赌下去,她就算只是蒙中了一个,也有两千银子可拿。

罢了,贪心不足,赢个几百两也是不错的。

姜嬅挑眉一笑,面上阴沉一扫而空,重新下注,亲眼看着台面上的三只,全换成是她想要的。这才心满意足地背着手。回了座位。

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扭头对余舒道:

“我可有说错?”

“你说哪一句,要把东家赢哭吗?”余舒反问她,晃晃头。指了指赌桌后头一脸平静正在摇铃的崔芯,让姜嬅自己瞧。

“哼。等下开了瓮,你就知道她哭不哭了。”姜嬅虽是这么说的,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会三个全中,只能确信不输罢了。

买定离手后,面对十只银盘中巨额的赌金,赌客们纷纷忙碌起来,卜算那三只暗瓮里的真相,一个个卯足了精神,只盼着能赚它一笔大的。

一盏茶后,庄家筹算出了这一局的赌金,一共是六万三千五百余两。

这个数目由崔芯公布出来,余舒分明听到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庄家第三次摇铃,众人都将桌上明瓮装好,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等待着结果。

“这一局彩头余满,中一只暗瓮,是赢六百三十五两,中两只暗瓮,是赢六千三百五十两,三只全中,则赢庄,除却全场赌金,还有司马季的名作十二花珍相赔——”

崔芯一口气说完,便拿锤子对准了暗瓮,此时心中,不是没有不甘,但事已至此,她除了保证姜嬅不要猜中三只暗瓮,也无计可施了。

“第一只,开!”

陶片碎裂,露出一块纱包的玉形,拳头大小,童子揭开了纱包,露出它的真容。

众人瞪大了眼睛去瞧,有人喊道:

“是丁香花!”

紫玉雕成的丁香花,在烛光照拂下楚楚动人极了。

姜嬅勾起嘴角。

余舒也笑了,六百两银子到手了。

崔芯很清楚姜嬅和余舒心中所选是什么,憋了一口气,敲向第二只——

“啪!”

一阵寂静,又有人喊道:

“是兰花!”

姜嬅皱起眉头,眉间露出失望之色,她明瓮里写的三个,分别是丁香、桂花与茉莉,这下跑了一个,不能赢庄了。

崔芯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心道:那余莲房选的是牡丹、丁香与莲花,她那同伴选的是丁香、桂花与茉莉。这第二只暗瓮,出了一朵兰花,她们两个都没赌中,就算第三只让她们谁赌中了,也不过赔上两成赌金,不算亏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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