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082)

女孩子?余舒心里嘀咕。

难免多看那几眼那东瀛少年,冷不丁的。那少年转过头,一眼看向她所在的地方,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

先前不觉,这才发现,那少年的眼珠子,竟淡的不成颜色,空洞洞地盯着她,叫她背脊突然窜上一股凉意,好不舒服。

她最先转开视线。心中邪乎。更没心去听景尘讲了什么,并不知道,她转开头后。那个东瀛少年,又盯着她看了许久。

坐在少年身边的那个东瀛人察觉到,也看了一眼余舒的方向,低声去问了少年什么,少年摇摇头,一语不发地垂下脑袋,两手贴着膝盖放平,一动不动,成了雕塑。

。…

景尘归位,底下这才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显然以讨论为主。

易师这一方就算了,大家都是汉人,说的都是汉话,余舒就纳闷对面那一群“外国人”,怎么也能一个个做出一脸恍悟外加醍醐灌顶的表情,你们是真听懂了,还是装听懂了?

等下面热闹了一会儿,兆庆皇帝才慢慢坐直了,两手搭在龙椅上,侍候在一旁的太监见状,手中拂尘隔空一扫,高嗓门道:“肃静!”

殿上人声,戛然而止。

兆庆皇帝环扫底下众人,目光投向使节那边,淡淡笑道:“你们这些人,说要见识我大安易学,朕先要叫人给你们讲讲道理才可,听罢方才那些,有何感想啊?”

余舒坐的不是很远,勉强可以看清兆庆皇帝的样貌,这一看,方才知道为何这皇帝老儿那般偏爱宁王。

这一对帝王父子不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长得也有六七分肖像了,一样是生的眉目大气,额方鼻阔,生就贵人脸孔,反观今日在场的刘昙,长相就偏于文弱了。

就不知刘灏那薄情寡义的性情,是不是也肖了皇帝。

各国使节长都是听得懂大安通语的,被皇帝问询,一个个站起来答话,都有些怪腔怪调的,偏他们还要拽文,不伦不类,余舒听着直想发笑——

“烩饼陛下,生炒易学死在搞喵,我等手脚。”

这一句说的是:回禀陛下,圣朝易学实在高妙,我等受教。

“酱菜辣味公子,嗦嗦嗦酱,叫我蹬挺罢,获一肥钱。”

将才那位公子,所说所讲,叫我等听罢,获益匪浅。

。…

不光余舒,在场长了耳朵的,听到对面说话,脸都有些扭曲,是极力忍笑。

“哈哈哈!”兆庆皇帝也乐了,一声大笑,就好像一个讯号,在座忍不住的,都笑了出来,这笑声并不含恶意,所以气氛相当和谐。

等他们笑够了,司天监才接着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批器物拿上来展示,这当中有招财辟邪的宝物,也有记时望历的工具,造工精细,内藏玄机,叫那一帮外国使节看的是眼花缭乱。

辛雅负责讲解每一样用途,有条不紊。

如此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座位上。当场就有使节提出来,希望皇帝可以馈赠一两件稀罕,让他们带回国去复命。

兆庆皇帝很大方地答应了,交待给司天监去办,要送就送一套,不弄那一个两个的寒碜人。

辛雅心中得意,想着这件差事办好了,他也能从中捞得不少便宜。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吭声的东瀛使节,盯着那一件件精美的器物,从席上站起来。两手向上,恭敬地朝兆庆皇帝行了个大礼,这才开口道:“圣皇在上,外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个东瀛人,言语倒是流利的很。

兆庆皇帝大概心情不错,大手一挥,道:“准尔无罪。大可说来。”

“谢圣皇恩准,”那东瀛人做够了姿态,抬头看向对面上百席位,瘦的凹下去的脸颊上露出一个干瘪的笑容,道:“在下臣看来,圣朝易学是博大精深。但多是纸上谈兵之论,教人明理为上上选,但用到实处,也不过借器利器,而不能随心所欲,实在是叫人遗憾。”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你们的易学讲的都是些大道理,可用到实际的地方,还得依靠那些外物器具。很没意思。

凡能到场的,能有几个蠢人,听他这样明褒暗贬,一干易师都拉下了脸。

本来司天监是考虑周到,为了给这些外来的“乡巴佬”开开眼,所以才展示了那些风水宝器与工具,谁想到会被这个东瀛来的使者拆台,说成是“借器利器”,倒好像他们没什么真本事。只会鼓捣这些奇技淫巧。

兆庆皇帝脸上笑容淡了担转过头看着负责展器的辛雅,道:“他说什么。你可听见了?”

看到皇帝眼神,辛雅当时喉头一苦,知道他今天要应对不上,让皇上在几个小国使者面前丢了面子,那麻烦可就大了,皇上先前有言,不怪那个使者乱说话,那倒霉的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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