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089)

此言一出,在座不少糊涂的人脑筋都转过弯了,一个个恍然大悟。

余舒打量着正在说话的曹左令,不意外除了她和景尘之外,还有人能想到这一点。

司天监这位左令郎,位列三品,职权尚在任奇鸣之下,但他却是十二府世家当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三家之一,曹家家主。

之前太史书苑闹出人命案,在观星台上被人勒死伪装成上吊自杀的那个曹幼龄,就是他的孙女。

除此之外,曹家还有一门姻亲,值得一提,那就是尹淑妃的娘家,尹相府。

十二府世家在京城盘根错节,真正掌权的没有几家,可是离朝堂从未远过,就是因为他们遍布姻亲,广散枝叶,此处暂不多提。

任奇鸣的脸色稍缓,点点头,赞同了曹左令的说法,接着对众人道:“所谓呼风唤雨,起死回生,也只是传说中神仙才会有法术,我们学易之人,当知阴阳五行,应克福祸吉凶,有可控,有不可控,可控是操之在我,不可控是操之在天,妄想凭‘我’操纵‘天’意,本就荒唐,你们却去信它,实在是该引以为耻。”

众人自觉惭愧,纷纷声称受教。

见状,任奇鸣又道:“今日之事,事出突然,没人想到东瀛使节会临时发难,不能及时应对,首错在我,我已在太书面前领过三个月罚俸,你们一人便自减一个月吧。”

大家都没有意见,不就罚点俸禄,反正也不指望每个月那点银子过日子。

只有余舒脸色古怪了一下,心中暗怒:她这官儿没当两天呢,一个铜板没拿到手,就先罚了一个月,岂不是说她接下来这一个月得白干?

本来就看不顺眼那几个来骗地盘的倭国人,余舒这下更是迁怒上他们。

言归正传,任奇鸣又打量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一身银袍肩绣北斗星辰的景尘身上,道:“悉闻道子在道门中,精学了天文历法术数,不知有何见地,能解今时局面。”

景尘面容沉静,道:“阳雨是不多见,难以预料,但也不是无从占卜,东瀛来使当中,想必就有人精通此法。欲要破解,倒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们司天监同样算出一场雨来,效仿其技,他们的骗术就可以不攻自破,难的是——需要天公作美,明日刚好有一场雨来应急。”

任奇鸣眉头一皱。

半晌装聋作哑的辛雅蹦出一句:“这…明日是七月十六,月圆之日,岂知有雨?”

与阳雨同样难测的,就是每个月十五十六这特殊的两天,月圆潮引,水雾禁算。

至少在司天监里,没人懂得这样偏门的奇术,可以无视天文历法,卜算这两日的天象。

余舒两手交握在膝头,抬头看向景尘,嘴角讥诮——怎么,这又是想推她出来救苦救难了吗?

恰是时候,任奇鸣询问众人:

“现在京城周围,诸位有谁识得哪一位易师隐士,擅长晴雨推测,不妨说出来,快马派人去请来,或许有人能勉力一试,我等也不必为难。”

第五百九十二章 又出事了

景尘提出了应对东瀛阴阳师的办法,在任少监的主张下,在座的易官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这京城内外知名的大易师,又或是世家,有谁人专精于晴雨预测。

余舒原当景尘会指明她,可是一晌过后,却不见他出声推荐,这让她心里不免犯起嘀咕——

她所知道的景尘,没有半点城府,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是不会用的,果真打了她的主意,他一早就会说明白,可他这么说半句藏半句,是个什么意思?

天色愈晚,任奇鸣让人记录下众人提供的几个人选,当即派人去请行脚商人的奇闻异录。

“不早了,各位都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听候消息。”任奇鸣没有让这些人留下陪他一起干等,而是遣散了。

直到最后,余舒都没有从景尘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当然,她也没有主动站出来逞能。

出来议事厅,余舒谢绝了辛雅等几位年长的官员一同去吃宵夜的邀请,景尘不喜欢和人扎堆,也没有去,他们落在人后,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走,中间隔着不远不近一段距离,谁也没有主动交谈。

就这样一直出了司天监的大门,余舒环顾东西,没找着驾车的刘忠,心想着人可能是内急走开了,于是她就在路边等着。

余舒进宫出宫,都没带那两个侍卫,又在司天监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外面天都黑透了,一整条街上都是官署,入夜就冷冷清清的,两边街道一眼望上去都是黑洞洞的看不见头,胆小一些的,夜里都不敢单独在这条街上走。

过了一会儿。余舒忍不住转头看向离她几步外伫立的人影,道:“右令大人还不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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