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195)

薛睿一听便知道她小心眼又在作祟,于是叹气道:“你莫说我聪明,比我聪明的大有人在。”

“谁啊?我怎么就没见过。”

“云华。”薛睿轻轻吐出两个字,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情。

他所假设的这些,不过是今早才有的想法,而云华在从遇到他们之后的所作所为,却如同早就料到了后事。他出奇不意,没有与景尘相认,反而留下了余舒这个破命人,这一点恐怕皇上与大提点都不会想到。

他告诉余舒他的亲身经历,换取了她的信任与同情,让她心甘情愿帮他寻人,却只字没有提醒他们要当心大提点的大洞明术。

不是因为他不清楚大提点的底细,而恰恰是因为他考虑周全,将皇上与大提点的心态拿捏的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兵行险招。

云华和薛皂身为至交好友,相识于薛皂任上,他怎会不知薛皂姓甚名谁,可他只告诉余舒他有一位曾任苏州令的朋友,让她回去调查,却不曾讲明薛皂姓名,这样舍本逐末是为什么?

只有一个解释:云华确认他就是他的儿子,让余舒找人,不过是借着她的口,让他知道真相。

于是摆在薛睿面前只有一个选择——是否要对余舒坦白身世,认回云华这个生父。

薛睿不是个喜欢逃避问题的懦夫,然而这身世真相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毫无防备,一时难以接受。

实际上,他对云华这个从天而降的生父,没有半点濡慕之情,哪怕他是曾经万人景仰的易子,哪怕他忍辱负重躲藏至今都是为了寻找他的下落。

毕竟养育他二十年的是薛家,为他赔上性命的是薛皂这个养父,还有被他连累的薛家,这才是他欠下的债,是他需要承担的责任。

他没办法勉强自己承认这个生父,所以他对余舒难以启齿,甚至不知要如何开口,从何说起。

“你说云华啊,”余舒应声道,“你还别说,他确实是聪明的不像人,唔,就和你一样。”

听着她有口无心的话,薛睿不知作何表情,对她笑笑,握着她的柔夷挪到胸前,心想:且容他自私一回吧,等他想通了,再一五一十地对她坦白。

“我和他不一样。”

至少他做不到为了报答养育之恩,就抛开心爱的女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余舒一顿,立马点头:“对,你和他不一样,可不能和他一样。”她瞪他一眼,揪着他胸口的衣襟,低下头来,眯着眼睛警告他:“哪天你要是为了什么狗屁大义,就辜负了我,我饶不了你。”

薛睿含笑点头,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怀里,抱实了她。

余舒难得没有挣扎,安静地偎依了他一会儿,脸贴着他的胸膛,看不见他的脸色。

“你昨日要我帮你查找二十年前的苏州令是吗?”

“对,差点忘了这茬。”余舒一个激灵,就想坐起来,但是被他按了回去。

“你不要自己去打听,皇上和大提点已经对你生疑,四周都是眼线,你与景尘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被他们察觉。此事就交由我去调查,不过时间隔得久了些,我不方便直接到吏部去找人翻看卷宗,唯有派亲信之人,到苏州当地暗查。”

薛睿轻压着她动来动去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他怕是说不出谎话。

第六百五十五章 套儿

从京城到苏州,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月,由薛睿暗中派人调查,余舒再放心不过,便将帮云华寻子一事暂且按下,搁浅不提。

公主墓一行让她大为受益,这种受益不是物质上,而是认知上的得利,尽管一直笼罩在她头顶的阴云并未散去,但是“破命人”这三个字带给她的压迫感,已经大不如前。

首先,《玄女六壬书》的重要性远远超乎她的想象,照云华所述,关乎立储,它完全可以左右朝政与时局,是以兆庆帝为了引诱云华露面,不惜放任景尘和她离开京城,以身犯险。

余舒模仿薛睿的思路去假设兆庆帝和大提点的心态,将“大安祸子”、“破命人”、与《玄女六壬书》都比拟为一种条件——大安皇室太平延续的条件。

那么兆庆帝与大提点引蛇出洞的行为从侧面上就证明了:《玄女六壬书》的重要性大于“大安祸子”,而“大安祸子”的重要性又大于“破命人”。

对于大安祸子破命的方法,云华与大提点的说法大相径庭,只能说他们两个当中有一个人说了谎话,比起站在对立角度的大提点,余舒更倾向于和她相互利用的云华。

事实上,她严重怀疑,《玄女六壬书》同样是景尘破命的必要条件,不然为何在大安祸子和破命人共存的情况下,兆庆帝不忙着为景尘破命,反而拖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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