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392)

更让他欢喜的是她虽没佩带几件首饰,但那钗头与耳珰,每一件都是用他精挑细选的珠玉宝石打造的。男人大多是有这样的虚荣。希望心爱之人衣食住行都不假他人之手,他也不例外。

两个人就杵在客厅门口脉脉传情,要不是贺芳芝出声喊人,就是站上一个时辰都不觉冷。

“侄儿给两位叔伯拜年。祝阖家欢喜。连年有余。”薛睿一进门就鞠躬行礼。贺芳芝泰然受之,倒是裴敬摇手站起来避过了,论辈分薛睿是晚辈。但是再怎么说他都是朝廷命官,就算他和余舒兄妹相城,裴敬自知一介商人,担不起他拜见。

见此情景,薛睿尽管无奈,却也没有上赶着认亲,免得被未来岳父和舅丈人瞧出端倪。

在客厅坐没多大会儿,余舒就寻了由头说带薛睿去见贺老太太和赵慧,两人离开人前,总算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惜谈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时政要闻。

“昨天你和我说的话,我回家想了想才明白,”余舒压低了声音说:“大提点把孔芪带走,只要一问就能辨真假,知道十公主确是死于宁王的陷阱,但他未必就会公正处理,没有玄女书和天命太骨,皇上不能选定继承人,所以要扶植宁王,一旦宁王坐实了残害手足的罪名,那这监国之位势必要换人来坐。”

眼见宁王倒霉,她光顾着幸灾乐祸,薛睿却断定,宁王倒台不见得是好事。她本身对政治一窍不通,但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渐渐学会了如何审视朝局。

“正是如此,”薛睿与她并肩行走,一手握着她,将她纤细的手指收拢进袖口,“众皇子中,唯有宁王可以独当一面,其余皆要仰仗外戚鼻息,从古至今,皇权最忌落入外姓人手,所以大提点不但不会揭发宁王的罪行,为了顾全大局,甚至要袒护宁王。”

余舒皱眉道:“就算是大提点也不能颠倒黑白吧,如果罪证确凿,宁王被定罪,又该当如何?”

“果真到了那一步,单看最后大权落入何人之手,那人便是妄图杀害你这破命人的真凶。或许是我祖父,也或许另有其人。”

薛睿一语惊人,余舒猛地站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从他那次失踪到现在,他们两个一直都回避这个问题,她虽然怀疑景尘遇险和太史书苑的凶案,都是薛凌南暗中主使,却从没有向薛睿求证,只怕让他为难。此刻面对他突如其来地剖白,让她不知所措。

薛睿拽紧了她的手,目光毫不闪躲:“你不想让我为难,我却不能装聋作哑,之前不与你说,只因我也辨不清是非,但我知道那幕后元凶图谋已久,就是为了篡权夺位。宁王一案,你我无力插手,只需睁大眼睛看着,是忠是奸,终有定夺。”

余舒心绪起伏,纵有疑问,也只能藏于心中——如果薛凌南就是幕后元凶,薛睿又待如何?

她是无所谓报不报仇,毕竟她活得好好的,看在薛家对薛睿的养育之恩上,过去种种她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薛凌南果真是个乱臣贼子的话,薛睿为了报恩,难道也要做个反贼不成!

薛睿看得出她又在胡思乱想,轻轻掐了她手心一记,低声道:“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是夺取纯钧剑。”

若有《玄女六壬书》和纯钧剑在手,他们再也不是砧上鱼肉,为人刀俎。

***

正月初一,郭槐安到司天监要人,大提点没有放人,而且给出理由很正当——孔芪告发的是亲王,这已经超出了大理寺的职权范围,需要事先禀明皇上,再行审查。

这话分别传到了宁王府和后宫,却有不同的反响,宁王愈发确信大提点是要保他,但他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了。

次日,宫中就有一道懿旨送到了大提点手上,皇后娘娘下令,命司天监与大理寺共同审理三年前十公主遇害一案,务必要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兆庆帝远在华珍园养病,京城里自然是以皇后的旨意最大,即便大提点也不能抗旨不尊,只好立案侦查。

宁王听闻消息,当即就知道是皇后与薛贵妃联起手要整倒他,他虽然暗恨咬牙,但也没有坐以待毙,当天夜里他就造访了司天监,与大提点一番密谈,内容不得人知。

正月初三,孔芪正式移交大理寺关押。最多三日过后,搜集证据,便可开堂审理。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何况有人故意声张,不出三日,有关宁王设计十公主遇害,再嫁祸给薛家,使得瑞皇后和薛贵妃反目成仇的流言蜚语,就在朝中传的沸沸扬扬。

与此同时,一封奏折从北方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一场硝烟弥漫的争战,已然悄悄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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