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515)

这样一张同军营重地格格不入的波斯地毯,当然不是这里应有的东西。此物乃是番邦贡品,当年送进宫里一共只有两张,一张给了夏江皇后,一张给了她。

前日余舒在薛睿面前提起,昨天他便派人到她府上打包了送过来,是以今日她能舒舒服服睡一通午觉。

屋角的冰山融了大半,侍女轻摇着罗扇,香炉里点着清凉的薄荷香脑,余舒醒来时便嗅到一丝丝冰甜,她伸了个懒腰,纤长的双腿交叠在一处,薄薄的衣衫遮不住迷人的曲线,发鬓松散开来,垂落几缕乌丝在耳畔,衬得一张白得近乎是透明的脸蛋,唇上难得有了一点血色。竟比胭脂还要香艳。

薛睿从帐外走进来,看到便是这样一幅玉体横陈的画面,只觉得喉头冒烟。他脚步停顿,清了清嗓子道:“知道你怕热,可也不能贪图凉快就穿成这样,又是躺在地上,着凉了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他的眼睛却连一寸都没挪开。

余舒不遮不拦。任由他打量,懒洋洋地说道:“闷得人心慌,这样子舒坦些。”外面轮班值守的都是薛睿的亲兵。有他吩咐,擅闯者格杀勿论,不然她哪儿能这么肆无忌惮。

薛睿摆手让侍女出去,走到衣架一旁卸了软甲。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再回到余舒身边盘膝坐下了。拿起茶几上的扇子,顺着两人的方向送凉。

“这天是热,你且再忍两日,等明日庆功宴我为你正名后。就请旨接你回京。”他筹备了半个月,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他主张复用前朝官员,不纯是为了大局着想。另有一半私心是为了让余舒名正言顺地重返朝堂,彼时两人携手。再无后顾之忧。

说着他不知想到什么,莞尔一笑,摇头对她道:“我倒是真没想到,招安了这些日子,三司六部有一半人自愿投诚归顺大燕,就连内阁那些老顽固都有所动摇,唯独你那司天监按兵不动,都等着你回去做主呢。”

余舒毫不意外,这五年来她步步为营,将司天监牢牢地攥在手心,说起御下的手腕,她比之朱慕昭更要强硬。三司两局,唯她一人马首是瞻,纵有那些不服管束之人,也被她打压下去,逐一更替。而今的司天监,就是她余舒的一言堂。事发之前,她早有部署,没有她表态,谁人敢对大燕俯首称臣。

听出他话中感慨,她翻过了身子趴在毯子上,十指交叉托起下巴,仰脸看着他,语态娇嗔:“你我分别五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了,你能统帅三军攻下半壁江山,难道我连一座司天监都把持不住吗,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不中用?”

她这般趴卧,露出背后大片香肩,一对蝴蝶骨蜿蜒而下,勾勒出柔韧的腰线,再往下看,便是山峦起伏,峡谷一线,若隐若现惹人遐想,好个春光。

薛睿心猿意马,恨不能立刻将她压在身下一探春光,却只能想想罢了,面上仍是假装正经道:“小瞧谁也不能小瞧了你,我的阿舒本事最大,不然怎么将我迷得神魂颠倒。”

说来难以置信,他们二人虽然早在几年前就有了夫妻之实,可是久别重逢后,除了头一天晚上是同榻而眠,接下来半个月就没在一张床上躺过,他日日回营与她私会,却最多是捏捏小手亲亲脸,再没更进一步。

余舒挑他一眼,心里直犯嘀咕,倒也不是她盼着同他做那些羞人的事,只是他总这么无动于衷,叫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毕竟她年过二十,搁在早婚早育的古代算是个老姑娘了。他对她专情是一回事,动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么一想,她心中不爽,顿时犯了犟,她就不信了,他还能逃出她的五指山不成。

“我怎么看不出你为我神魂颠倒了呢,”她两手撑着毯子,像是一条水滑的蛇儿,挺起上半身凑近了他的胸膛,不管这姿势泄露了胸前美景,朝他滚动的喉结上轻吹了一口凉气,即是逗弄也是撩拨。

薛睿好像是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垂下眼睛对上她含笑的一双眼,瞬间就被那清透中浮现的一抹妖冶俘虏了,他将扇子丢到一旁,伸手勾住了她的后颈,搂着她在地毯上翻滚了半圈,将她压在身下。他有强壮的臂弯,宽阔的胸膛,那滚烫的嘴唇轻触她眉心那一道朱砂,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她融化。

余舒不由地浑身燥热起来,正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头顶却传来他一声苦笑。

“阿舒,你可知我忍得辛苦?”

余舒勾起嘴角,伸手环住他脖子,情意绵绵道:“谁叫你忍着。”

薛睿僵着没动,只搂紧了她,在她耳边低诉:“当年情不自禁,事后我却恨极了自己,与你分别后我接连做了几个月噩梦,梦见你怀了咱们的孩儿,因此受尽羞辱。阿舒,我不在你身边时候,你只能自强自立,现今我回来了,更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会请国君亲自主婚,明媒正娶,与你做一对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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