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521)

今夜他在皇帝跟前卖弄伎俩,其实担了不小的风险,他一步一步走地精心,就怕一时不慎会弄巧成拙,致使皇帝怀疑他力保余舒是另有居心。所以他早早就对皇帝表明心迹,坦白了他和余舒私定终身一事,先入为主,让皇帝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归咎于儿女私情,不疑有他。

他为余舒铺好了路,只要她迈出一步,就可平步青云。

薛睿了却一桩心事,放下心来。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不一会儿就打起盹儿,朦朦中觉得轿子停了下来,听到外面有人低声说话,皱了皱眉毛,仍闭着眼睛,问:“到哪儿了?”

外面答话的却不是他的长随,“王爷,城外出事了,夜里有人在大营里放火,烧了几顶帐子。”

薛睿猛地醒过神,一把扯开了轿帘子,沉声喝问:“可有伤亡?”来人连忙回答道:“只有两个扑火的士兵受了点儿轻伤,是余大人抓到了放火的人,请您回去问罪。”

薛睿心头一紧一松,醉意全消,当即下了轿子唤人备马,赶往城外营地。城内宵禁,好在东城守军都是他带出的兵,见了他的人哪有不许出城的道理。

一路快马加鞭来到大营,黎明时分,火势已经扑灭了,空气中尽是一股焦糊的味道,薛睿看到塌毁的几座营帐距离他给余舒安排的住处不远,脸色很是难看。

“余大人何在?”

薛睿的亲卫都知道他们王爷对待这位安朝女大臣很不一般,因此没有人不识趣地将她当成是人犯监禁起来,今晚出了事,余舒躲了出来,等到火灭,也没有人强迫她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禀王爷,余大人现在东大帐。”

薛睿转身就往东边去了,走没多远,就看见守在帐子外面的侍女正在打哈欠,瞧见他连忙遮了嘴,矮了半截身子道:“王爷可算回来了,主人等候您多时了。”

薛睿点点头,拨帘而入,帐内点着几盏灯烛,昏昏黄黄地照出三个人,余舒就坐在他以往派兵点将的那个位置上,撑着脑袋打瞌睡,身上衣衫单薄,看得出她没有受伤。他先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听说她没有出事,非要亲眼看见人完好无损他才肯放心。

随后,他将注意力放在另外两个人身上,面无表情的男人,还有明显受制于人的——姜嬅。眨眼间他就猜到了今夜这一场骚乱的罪魁祸首是谁。

姜嬅瞪着一双凤眼,恶狠狠地盯住刚刚从外面进来的薛睿,咬牙切齿道:“刘世宁。快让他们放了本公主,不然有你好看!”

余舒被她的声音吵醒,睁眼看到薛睿来了,她伸了个懒腰,一边揉着脖颈,一边指着姜嬅,对他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喏。我抓住了放火的小贼,你说该如何处置呢。”却是没有主动提及姜嬅刺杀她一节。并非是她忌惮姜嬅的身份,而是不想说出来让薛睿为难。

薛睿无视姜嬅喷火的目光。行至余舒身旁,解下披风罩在她身上,一手搭在她肩头,举动尽显温柔。“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惊了。”

余舒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自己没事。

“刘世宁!”姜嬅被他二人亲密举止激怒,拍案而起,却被身后孤鸿按着肩膀又坐了回去,她何曾受此屈辱。转过头怒视他道:“狗奴才,你敢不敢和我到外面比划比划,看我不砍掉你的狗爪子。”

孤鸿垂视她道:“你不是我对手。”让她一只手。她也打不过他。

“呸,之前是你在背后偷袭。有本事你放开我,重新打过!”

孤鸿这回没再理她,可是看着她眼神中却分明写着“手下败将”几个字。姜嬅大恼,可恨她眼下受制于人,打又打不过这个混蛋,越想越气,回头看向薛睿和余舒,怒极反笑,质问他们道:“你们一个是亡国之臣,一个是敌国大将,居然私下苟合,就不怕事情传了出去会遭尽天下人唾骂吗?”

薛睿同余舒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无惧与不悔。薛睿正色道:“长公主没有出席今夜的庆功宴,想来不知君上金口玉言,前朝司天监大提点余舒有经世之才,只要她肯归顺大燕,必定以礼相待,既往不咎。”

闻言,余舒眸光闪烁,同样正色道:“只要大燕皇帝陛下承许不杀崇贞帝,我甘愿俯首称臣。”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把姜嬅的威胁放在眼里。他们两个一心想要比肩而立,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又岂会没有筹谋未来。

“你们、你们——”姜嬅气红了眼,手指着他们骂道:“怪我有眼无珠,没早看穿你们这一对狗男女是这样的关系!”

这话余舒就不爱听了,斜眼看向她,冷笑道:“我二人是何关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公主擅闯大营,深夜纵火被我抓了个现行,你不知悔过,一味地胡搅蛮缠,以为这样就能敷衍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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