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525)

——指掌天下是玄女书,无坚不摧是纯钧剑,斗转星移是七星尺,圆融智通是太清鼎,逢凶化吉是石如意,镇守山河是伏羲盘。

这是余舒亲眼目睹过云华仿造的玄女书上的内容,寥寥几句,却涵盖了开国六器的威力,震撼人心。

“纯钧剑之所以称为开国之器,除却它本身就是一把神兵利器之外,它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用处。”余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再次抬头看向皇帝。

燕帝竖着耳朵。听得聚精会神,正到关键的地方,她却不肯讲下去了,他于是催促:“你接着说。”

余舒轻轻摇头,眼中藏笑,气定神闲地提醒他:“陛下,事关安朝太平昌盛三百年的隐秘。罪臣若是泄露给您听。岂不是成了卖主求荣之辈。”

听她软语要挟,燕帝气地一乐,伸出一根手指虚空向她头上点了点。转过头去与装聋作哑的薛睿道:“你听听,你听听,这是要逼朕先答应她的条件呢,你来说。朕该不该如她所愿?”

薛睿扭头看了一眼余舒,满面无奈地向燕帝摇摇头。道:“她的脾气一向乖张,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君上莫怪,要让臣弟来说。您不如就先应了她,听听她还有什么说辞,如果她言之有物也罢。如果她与您使诈,您亦无需守诺。介时臣弟与她同罪就是了。”

燕帝如何会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袒护,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道:“朕答应的事,岂有反悔的道理,”说着,他朝余舒抬了抬下巴,中气十足地说道:“朕就答应你,留得刘昙一命。”

余舒眼中有异光流转,顷刻间便收敛了矜傲的姿态,沉吸一口气,屈膝跪下,双手过顶深深拜倒在地,口中长呼:“吾皇圣明,臣余舒誓死效忠,有违此言,便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之惩。”

燕帝满意地笑了,能够收服这样一个世间少有的奇才为己所用,不得不说是颇有成就感。这正是由于余舒没有一开始就向他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她先前的矜持与自负,反而让她此刻的臣服显得可贵了许多。

“很好,起来说话吧。”

“谢圣上。”余舒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一手抚平衣摆,简短整理了仪态,这才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话:“方才说到纯钧剑的另一个用处,就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件开国之器——《玄女六壬书》。”

开国六器最大的秘密就隐藏在《玄女六壬书》上,但是,她不会真地将它告诉燕帝。她破命人的身份,就应该随着安朝的灭亡一起成为过去,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玄女书身为六器之首,说是一部天书也不为过,当年宁真皇后掌握玄女书,知尽天下事,万事万物在她眼中,根本无所遁形。使用玄女书,她可以推算未来,回望过去,那是真真正正有了神仙的本领,本不该存于人间的奇迹。”

她最善于编织谎言,骗皇帝,也不是头一次了。

“然而物极必反,宁真皇后屡次窥探天机,终于招来天罚,她虽母仪天下,又深得安武帝厚爱,所育子息却接连夭折,一生无后,最终芳华早逝,以此偿报。”史书上确有记载,宁真皇后先后生下过两子一女,却没有一个孩子活过五岁,最后继承安武帝皇位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嫔妾所生的皇子。

“所以宁真皇后死后,安武帝痛心疾首,于是将六器随她陪葬,以免睹物思人,也是为了防止后世子孙滥用国器,招致不祥。但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每逢传宗接代新君即位之际,就会有一任大提点进入皇陵深处,开坛祭祖,使用《玄女六壬书》占卜国运,以此延续太平盛世。”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连她都不清楚安武帝当年为何会同意将六器作为宁真皇后的陪葬,是愧疚,还是忌惮?他大概也想不到后世子孙会违背他的遗愿,擅自取用《玄女六壬书》吧。

“玄女六壬书,”燕帝默默念叨,这短短几个字仿佛带着魔力,诱惑着他心中的欲念,让他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此物现在何处,是被当初那名皇子偷去了,还是毁掉了?”

他当然希望这样的宝物没有毁坏,若能借用它的威力,何愁他的江山不能世世代代永传下去。

“可惜,它遗失了,不过不是被那名皇子盗走,而是另有一段原由。”余舒摇头叹息,声音中暗藏着一缕难以察觉的苦涩,“正因为它的遗失,司天监未能尽职尽责,无法推算出百年之后,会出现您这样一位惊天动地的至尊。”

这一句不像恭维的恭维,却逗笑了燕帝,看着她的模样越发顺眼起来。薛睿的目光也在余舒身上打转。心中有喜有酸,他的阿舒已经从一个至情至性的姑娘蜕变成了一个睿智坚忍的女人,可想而知这些年她的经历,可恨他没能守护她经历那时成长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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