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253)

“你、你”夏明明被余舒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她轻蔑的眼神,脸上青红交错,心中猛地窜起一把火,忘了伤心,忘了难过,咬咬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硬着脖子冲余舒低吼道:“你想逼我走,我就偏不走,我会拿到荐信,我会考过大衍,到时候看你还敢看不起我,你给我等着瞧!”

余舒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淡定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哼!”夏明明一屁股坐回床上,扭头不去看余舒,自个儿生闷气。

余舒嘴角抿笑,转身到外头去睡。

翌日,早饭时,余小修和景尘就发现了不对,向来喜欢挨着余舒坐的夏明明今天坐在离余舒最远的地方,整个早饭不但没有殷勤地给余舒夹菜盛汤,连句话都不主动说,吃好了就把碗往桌上一放。

“饱了,我走了。”

“路上小心。”余舒不紧不慢地嘱咐一句,走到门口的夏明明身形一顿,加快步子离去。

余小修纳闷地拿手肘撞撞余舒:“她怎么啦?”

“昨晚没睡好吧,”余舒胡诌,“快吃,咱们早些出门,今儿中午有雨。”

余小修惦记着新家,就没再多问。

景尘昨天跟着余舒跑了一天,余舒怕他累到,今天就不准备让他一起去,景尘没有异议,同金宝一起留在客栈。

余舒走路带着余小修去了回兴街上的凶宅,白天巷子里有人,有前两天看到过她来买房子的,见余舒兀自去开门锁,说是宅子买过,过阵子就搬迁。

街坊大婶多是好事,没聊两句,就含糊提起这宅子不吉利之事,虽有马后炮的嫌疑,但余舒还是道了谢,将她们应付过去,向新邻借了一把锄头和铁铲,拽住早就按捺不住往院子里探头的余小修入内,关严实了门,拉着他到西屋门前。

昨天烧的供香都成了灰铺在鼎中,余舒端起那小鼎递给余小修,叫他端去墙角在里头撒泡尿。

余小修红着脸,傻着眼:“做什么?”

“害臊什么,叫你去就去,我又不看,快去!”余舒在他背后拍了一巴掌,余小修不情不愿地拎着鼎走了。

院子里是夯土地,尚且坚实平坦,余舒选了西南风的守位,拿锄头在墙角翻起土,挖了个坑,叫余小修把装有童子尿的香鼎搁进去,拿铲子填平了土,又拿昨天装米的麻袋子盖着。

大功告成,这房子空上三天,驱散了阴邪,就能往里添置家私了。

“姐,你这是在造风水吗?”余小修学过易,虽不懂风水学,却看得出一些门道,而对于余舒的“神通广大”,他一路上是见怪不怪了。

余舒担心告诉他这宅子里死过人,这孩子会害怕,回头住进来夜里睡不着觉就坏了,便糊弄称是。

余舒领着余小修挨个儿看了每间屋,昨日撒上的糯米没动,等余小修新鲜够了,就带着他离开,把锄头铁铲还给邻居,趁着天还没阴下来,在回兴街上溜达了一圈,熟悉熟悉环境,再回云来客栈。

午饭夏明明没回来,余舒、余小修和景尘一起在楼下吃了杂拌烩饼,饭到一半,外面就下起雨。

下午没事,余舒就拿了算盘到余小修房里,教他拨算盘珠子,景尘就在一旁旁观。

余小修在学习方面,是有些天赋的,余舒手把手教他打了两回“三遍九”,他就能似模似样的算下来,余舒坚信熟能生巧,才能活灵活用,并不让他死记珠算的口诀,但在余小修的要求下,还是找了纸笔给他写下来。

余小修看着纸上余舒比在义阳城又退步的狗爬体,一脸嫌弃道:“你就不能写整齐点?”

余舒伸手敲他个爆栗:“给你写就不错了。”

“你写的谁能看清楚?”

“把眼睛瞪大点就看清楚了。”

姐弟俩斗嘴,景尘默默捡起被余舒丢到一旁的毛笔,蘸了墨汁,挽了袖边,低头在一张干净的纸上簌簌写下。

余小修先发现景尘动作,趴在桌上探身去看,见纸上跃然半张黑白,蚕头燕尾,端直大方,不似楷正,不类宋长,倒有一番古朴韵味,怡然大方,不由惊叹:“景大哥,你字写得真好看,这是什么书体?”

景尘笔一顿,摇摇头,继续写。

“问的废话。”余舒又敲余小修个爆栗,托腮欣赏起景尘写字的仪态,等到他把写好的口诀递给她,检查了一遍无误,她才发现一个问题——刚才她写那一遍丑字,还在余小修手里攒着,景尘是如何默出来的?

“景尘,你也会用算盘吗?”是不是他想起来什么了?

景尘摇头。

余舒道:“那你怎么会默——”她声猝一卡,脸色古怪道:“你该不是刚才听我教小修那两遍就记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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