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267)

写罢,好像要证明这句话的真假,他抓起卦摊桌沿,轻轻松松就把笨重的推车抬到了门外的台阶下,扭头用眼神示意余舒快出来。

“拿你没办法,”余舒无奈看他一眼,隐去嘴角的笑,故意道:“好吧,那就一起去,先说好,你要是半晌晕倒了,我就把你丢在街上,一个人回来。”

听正恐吓,景尘认真点了点头,好似在说“好”,余舒忍俊不禁,关上门,把他挤到一旁,抢过卦摊车子自己推着。

。…

两人倒了秋桂坊,还在酒馆门外,摆好了卦摊,余舒把马扎取出来让景尘坐下,对他叮嘱道:“景尘,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待会儿就回来。”

余舒是打算到那明源赌坊去交保护费,因而留景尘下来照看摊子,反正一天到晚不见几个客人,不怕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来算卦,就没多交待他别的。

景尘听话地点点 头,目送余舒走远,在街角不见了人影,才回过头,两手平放在桌上,也不四处乱瞧,就看着前头石板路面坐等会余舒。

他不看人,却不代表没人看 他,景尘模样是生的极好的,眉目清朗,俊逸之表,虽是失忆,然多年修道,不需华衣锦服,既成有 一番纤尘气质,两眼不占浊物,就这么坐在路边上,很是惹眼,过往行人,少有不回头顾看,尤其是正值怀春年纪的少女,识得才俊不几,偶一见了,便管不住眼睛,偷偷也是瞧,驻足也是瞧。

大安民风尚算开化,男女是 有大防,然不拘小节,不至于摩肩擦踵就要砍手砍脚,搭句话就是不守妇道。

于是很快,便有大胆子的姑娘上前到小摊边上,佯作问卦者。

景尘见 有人搭话,只能摇头,看对不解不走,便取了纸笔写字,因余舒先前嘱咐过他,不能写那“古隶”,就防了前日在书上看到的字体,告诉来人他口不能言,谁知竟惹对方同情,见 他字迹端端,更坐下与他攀谈,未几,又有人上前,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小摊子前头竟娶了三四个人。

景尘未曾应付过这种状况,不想过多告诉,问什么都是摇头,心盼着余舒赶紧回来。

第一百五十章 赌坊听闻

余舒在秋桂坊西街找到了明源赌坊,两层高的楼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派,只是招牌挂的比街上其他家要大,三扇门只开了当中一扇,外头垂着油黄色的皮帘子,明明白白写着一个“赌”字。

余舒一进到里头,就被迎面扑来的汗酸味熏了下鼻子,大厅里头乌烟瘴气,到处都是说话赌点的喧哗声,这九月秋天,还有人光着膀子,露出一背膘肉,余舒很是腻味了一下,忍住掉头退出去的打算,飞快地在大厅里搜寻了一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正在独自喝茶,看起来像是管事的男人,避开人群走过去。

临近了,才看清楚这人脸上卧着一条疤痕,从左额到鼻翼,看上去有些丑陋,但奇怪的是这人面相并不凶蛮,约莫三十上下年纪,很是沉稳的样子,余舒脚步顿了顿,上前去搭话:“请问这位兄台,在这秋桂坊摆卦摊,交低头租金要找谁?”

那疤脸男抬头扫了她一眼,未答,伸手朝别处招了下,很快就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跑过来,余舒一见,就认出来是昨天砸了她摊子的那个地痞头子,同是一张脸,昨日凶神恶煞,这会儿却堆了一脸的笑:“海哥,您什么吩咐?”

刀疤男指了下余舒,那地痞头子就扭头看,瞧了两三眼才把余舒认出来,脸上就露了几分凶色:“海哥您继续喝茶,我带这小子到别处去说。”

刀疤男摆摆手,地痞头子便朝余舒使了个眼色。“跟我过来。”

余舒先朝那刀疤男道了一声谢,才同他走。两人挤到赌坊柜台边上,地痞头子一手支着柜台,虎着脸冲余舒道:“钱带来了吗?”

“带来了,”余舒尽管是对这地痞心有余怒,面上却并没有记恨,和和气气地拿了先前准备好的一锭银,递过去。

他掂了两下,就转手交给柜台后面坐的伙计,道:“孙老头酒馆门前那块地。这半个月的。”

那伙计接了钱,当即抽纸在上面写了几笔。递给余舒,又拿出一小碟朱砂放上来,余舒看着写有“孙记酒馆门前九月半五两”字样的纸条,不解其意,地痞头子不耐烦地催促道:“愣着干嘛,签上名字按手印啊。”

余舒不解道:“这是做什么的?”这么不明不白,她哪敢随便就签字画押,万一把人给卖了呢。

“让你签就赶紧签。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地痞头子吼了余舒一句。余舒侧头避过他喷来的口水,暗自冷笑着早晚赏他两个嘴巴子解气,又去问那个正在算账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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