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352)

这样的眼神太过坦诚,不加掩饰,让人一窥到底,这全然的信任,使得余舒的铁石心肠都不禁有些动摇,就听他沉着嗓音道:“多谢你在江上救我,带着我到京城照顾我这么久,为我的事费尽心思。虽然我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事,但是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当我是弱不禁风的病人。所以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和危险,不管是担心或是害怕,都可以和我说,我即便不能为你出主意,也定会保护你周全。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人伤害到你,我说到做到。”这朴实无华的语言,此刻听起来却有种格外沉重的力量,余舒看着景尘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眼中一览无余的挚诚,眼中竟涌起了一阵酸涩。

活了快三十年,她已经逞强惯了,从来只有她用尽全力去保护别人,上辈子是于磊,这辈子有小修,这却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认真地对她说。

她想要一笑置之,想要不以为然,可是此时此刻,她竟难以自制地生了几分不该有的贪念,对着眼前这个纯心净气,肯为她以背挡剑,以手拦匕的年轻男人。

“…景尘,我问你,”余舒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确定,“假如有天你恢复记忆,发现我骗了你,瞒了你很多事,到那时候,你现在说的话还算数吗?”

景尘神色依旧,不带半分迟虑,轻轻点头:“嗯。”

余舒抬起手,搭在她肩头景尘有些冰凉的手背上握住,抬起头,熠熠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这是你说的,将来可不要后悔。”

薛睿去了大半个时辰,才领了郎中回来,同时还带了两名官兵。

薛睿让郎中入内去为景尘看伤,叫住要跟进去的余舒,“阿舒,这杀手不便留在你这里,我直接让人带回去审问。”

余舒想想这样也好,便对他道:“先等等吧,等郎中看过景尘的伤势再说。”

薛睿不解其意,便用眼神询问她,就见余舒冷笑,“要是景尘的手有个差池,以后落下什么毛病,那这人的手也别要了。”

听她这狠话,薛睿嘴角一僵,却不怀疑她在说假,但见她这般袒护那个叫做“景尘”的男子,心里头着实有些发堵,便咳了一声,顺势问道:“这一夜慌忙,还未问你,这位公子是何人?是邻里吗?”

薛睿压根没想到景尘是和余舒他们同住的,也难怪,景尘那屋里空荡荡,连件衣服都没挂,乍一看薛睿只当是余小修睡觉的地方。

余舒想想,该瞒的瞒,该讲的也没什么不好讲,便道:“不是邻居,景尘是我的好友,我们途中相遇,便一同进京。”

闻言,薛睿心有几分不妙-,便试探问道:“那为何他夜里会在你家?”

余舒失笑:“他就住在这儿,晚上不在家,难道还睡街上?”

余舒探头往景尘屋里瞧,心急想听听郎中的说法,是错过了薛睿那一瞬间相当精彩的脸色。

“阿舒。”

“什么?”

薛睿此刻是一肚子的话,想要责备她马虎不自知,一个女子怎能同男人混住,又想说她若钱两不足,他便帮她另找一处空闲的宅子,让这“景尘”搬出去住,可是看着她心不在焉的表情,想到那时在巷子中她身后毫不犹豫仲出去挡了刀子的手,到了嘴边,就成了两个字。

“…没事。”

余舒没听出来薛睿那点隐忍,对他道:“那我先进去看看。”

说罢就一头钻进了屋里,留下心情复杂的薛睿。

第一百九十三章 难兄难弟

万幸,景尘的手虽流血过多,却没伤到什么筋骨,连那郎中都啧啧称奇,叮嘱余舒,按时给他换药,注意不要沾水,大概两个月就能愈合,不过刀入皮肉之深,留下疤痕是一定的了。

余舒知道景尘的手不会留下遗症,但还是恶气难消,在薛睿把人带走之前,到厨房找了一根擀面杖,就算不废了那杀手的手脚,也要敲断他两根指头,防着他日后再拿刀子去害人命。

余舒心肠硬,做起这种事来毫不手软,薛睿拦不住她,也没怎么想拦,示意手下上前打灯笼照着,免得她不小心伤到自己。

谁知这么一点亮,让余舒看清楚这杀手长相,倒是迟疑了:“咦?”

“怎么了?”薛睿问道。

“这人…嘶,我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见过?在哪里?”薛睿追问,似这种要命的杀手,一般都不好审问,如果能事先知道他来路是最好。

余舒捏着擀面杖,盯着那杀手脸上老长一道刀疤,想了一会儿,忽地将面仗在手心上一敲,惊讶道:“想起来了,这人是那个什么长青帮的副帮主,你还记得不,就是秋桂坊的地头蛇,上一回设赌局坑我的那个长青帮,我在赌坊见过此人,他脸上这道疤我记得,是他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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