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364)

“呵呵。”薛睿浅笑一声,摇摇头,不多说什么,便转身走了。

余舒看着他渐渐不见的背影,嘘出一口气来,在原地干站了一会儿,摸了摸微微发汗的脖子,折回巷中。

就在薛睿从回兴街离开的时候,离这里远半个城的城北纪府,从司天监晚差回来的纪怀山坐在书房里,从一卷官书上,抬起了头:“璇儿,你方才说什么?”

这纪家老太爷在义阳城是只闻名不见面的大人物,膝下儿孙满堂,然而将行花甲,头上却寻不到几丝白发,一张国字脸上,只有眼角和嘴角有些纹路。

“之前同纪家议亲时,从三叔名下寻出来代替我的那个妹妹,现在人在京城中,前不久在定波馆见过一面,孙儿怀疑青铮师父将六爻之术教给了她。”

纪星璇说罢,纪怀山脸色一变:“这怎么说,你三叔名下…是那个妾带进门的女儿?怎么会同青铮道长扯上关系,星璇,你说明白点。”

“是,祖父,”纪星璇斟酌了一下,道:“您还记得我今年四月里回了一趟家吗,那时青铮师父还住在我们府中,我曾见过他老人家一面,酒后听他醉言,似乎说是收了个徒弟,我当时想来想去,以为是外面的人。然那天同七皇子到定波馆,见到了有人用师父的六爻术,后来想想,越发觉得面熟,才记起来曾在夏江五小姐身边见过此人,听说亦是从南方而来,就多留了心,约见了薛家大公子后,就断定是那个妹妹。”

纪怀山听着糊涂,“怎么又同夏江家的小姐,还有薛公子扯上关系?”

纪星璇垂下眼睑,道:“听说是她护送了夏江小姐进京,至于薛公子,应该是在义阳城议亲的时候认识的。”

“嗯?”纪怀山这下听明白了,皱紧了眉头,手拂在案上,思索片刻,道:“现在人在哪里?”

纪星璇摇摇头,“具体的不知道,但我听夏江小姐偶然提起,大概住在城南,一条叫做回兴街的附近。”

第一百九十九章 “呆”和“保”

既要考大衍试,余舒肯定不会继续闲散在家中,第二天起个大早,打扮一新,素青底子的长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补绒夹袄,围着一圈毛领子,暖呵呵精神神地同余小修出了门,留下景尘看着家和金宝。

雇了一辆骡车,先将余小修送到百川书院去,余舒在城北找了最大的一家驿站,打点了十两银子,将写给裴敬和赵慧的书信,请到江南去的信差过路稍往。

寄了家信,余舒拿着上一回从湘王世子手中得来的引荐书信,找到住在临近的一位大易师,登门求见,是想询问询问这大衍试的相关事宜,只说要考试,她还不清楚具体要准备什么。

大衍试临考在即,京城里的几位大易师家门前都是门客不绝,到处都是提着礼品来求个指点的参考易客,但世子爷的信不是白给的,余舒在门前一群等待的易客当中,加塞被请进了府里。

喝上热茶,等不多久,就见到了今天拜访的这位桂先生,对方看在刘炯的面子上,对余舒是客客气气的,几乎是有问必答,并且没有因为她一些白脖儿话就另眼相看。

余舒问了个仔细,方知道这大衍试还没那么轻松好考。

这易学诸课,被分为六大考科,是为风水科、易理科、星象科、面相科、奇术一科,再来就是算科了,入考了大衍试后,这六科分别考场,考题不同,不在一日,尽在腊月当中,考生可以六科全考,亦可以缺科不考,除了易理一科是必要考的。

腊开过罢,放榜在三月放春,是在文武科举会试之后殿试之前,这是每年的惯例。

放榜之后,又有最后一轮统试在司天监内举行,由监官抽举百人取一重试,有论理,有时事,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考生当中有人鱼目混珠,毕竟易学不比文学可以纸上操握。

一旦被举中冒名顶替,或者是滥竽充数者,当按律处三十鞭棍牢狱两年,且将终身不得再入考大衍。

余舒把该打听的都详问清楚,拜谢了桂先生离开,看快到中午,找了家食肆吃了碗热汤饼,才又兜着风去大易馆采买考试可能用到的卜具,最重要的是易理书籍。

她自来所学都是所用,正经理论上的知识颇为欠缺这离头一科开考还有十多天工夫,她是打定了主意将易理好好啃读一番,顺便规整规整她的字体至少考试时能让人看得清楚。

三副龟甲、一套算签、一对火石、一个滴漏,星表、历本,还有一册《易解》,一册《象理》,选好了这些东西一算账,带来的一百两票子竟就找了两角。

好在是正经事,余舒没多心疼,请了人家打包带走,看到下午,就顺路去百川书院等余小修下学两人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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