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390)

“”景尘本就不会说谎话,面对薛睿追问,答不出,便沉默下来。

薛睿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难道有什么不方便讲的吗?”

“我要找一个人。”景尘迟迟开口,虽有所隐藏,但确是实话,他失去了记忆,梦中得到提示,他这番下山,是为了寻找一个“破命人”,但那人是谁,在哪儿,他却一无所知。

“哦?”薛睿目光轻闪,十指在桌面上交握,看着景尘,正色道:“是亲戚,还是朋友?找人的话,不妨你将那人体貌特征说与我听,我在京中有些人脉,可以帮你打听。”

话毕,只见景尘摇了摇头,却没有了下文。

薛睿正琢磨着他这一摇头是个什么意思,余小修就端着茶壶推门走了进来,他于是话题一收,道:“既不方便讲,那等少侠需要帮忙时,再同我说吧。”

景尘点点头,“多谢。”

余小修给薛睿和景尘分别倒了一杯热茶,便坐到薛睿身边,扭捏问道:“薛大哥,你出门几天啊?”

他是惦记着薛睿答应带他去骑马的事,担心他这一出去,到时回不来,那约定便不作数了。

余舒到了京城,经济独立,余小修没了在纪家的压力,和同龄人在一起玩耍,不多时就越发显露出孩子气,谈不上贪玩,但也不似以往,只晓得一个人读书做家务,别的什么都不上心。

余舒巴不得他性格能更开朗一些,就少管束他,好在余小修十分听话,让人放心。

薛睿伸手摸摸他脑袋,笑道:“多则六七日就回来了,你不是下个月初五初六书院放休吗,等我一回来,就带你去骑马。”

“嗯。”余小修被他说中心思,既是腼腆,又有些高兴,肚子里咕咕叫了两声,便将桌上打包的熟食拆开,先递了一个肉火烧给薛睿。

薛睿道:“我吃过晚饭了。”

余小修又在油纸里翻了翻,捏起个茶叶蛋,扭头对右手不便的景尘道:“景大哥,我给你剥个鸡蛋吧。”

“嗯。

大约坐等了小半个时辰,余舒才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各类批注,递给薛睿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出去那几天可能正巧遇上头一场雪,仔细着乘车路滑,来回都别急,当心困在路上。”

在古代,道路并非四通八达,出了城不多远就是郊区,郊外路不好走,一遇上大雨大雪,露面泥滑,陷马翻车是常有的事。

越入深冬,天一日比一日冷,余舒擅长的是晴雨的预测,还未对更复杂的天气变化有过更深入的研究,是也说不清楚这腊月里的雨是否有雪兆,但还是特意提醒了薛睿两句。

薛睿记下余舒的叮嘱,将那张批注折起来收进袖中,看时候不早了,便起身道别:“明日还要早起,我便不多待。”

见他要走,余舒心里稍作犹豫,便摘了门后的灯笼,对薛睿道:“外面路黑,我送你。”

她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既然打算把话和薛睿说个清楚,今天见着了,择日不如撞日,再拖到大衍试开始,未免压了一桩心事,让她分心薛睿还未说什么,景尘便先开了口:“我去送吧。”

闻言,已经走到屋门口的薛睿扭头看他一眼,而后又看向余舒,笑道:“都留步吧,轿子就在外面街上等着,不至于天黑我就迷了路。”

景尘的想法很简单,以前他将余舒当成是男子,偶尔她走个夜路,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知道她是个女子后,不免就要多一些考虑。

余舒大概是猜到了景尘的想法,好笑自己在他眼中突然变得娇弱了,因有话同薛睿说,是对景尘道:“我送他到巷子口就回来。”

景尘心想送到巷子没多远,就没再说什么。

薛睿看余舒执意要送,心想她还有什么话要说,便同景尘余小修道别,随她拎着灯笼出了门。

这个时候,邻里街坊一半都关门熄灯,洗洗睡觉了,野猫们也都各自找了屋角避寒,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灯笼照着前头半丈远的路面,两道人影间距着一臂礼数,走在坑洼的小路上。

“备考的如何,我听兆苗说你只去了太史书苑两次,就没再去了。”

“看过了历年的卷宗,心里有数就行,再去怕给冯公子添麻烦。别的几科都好说,就是易理,我不善遣词造句,怕到时候歪了题目,考差了。”余舒一面回答,一面琢磨着怎么同薛睿开口。

“嗯,不要紧,到时你将字写清楚了就行,记得保管好你的考贴,千万别弄丢了,”薛睿叮咛了几句,话锋一转,道:“对了,明日你不出门吧,这个月大理寺发供,多出来三十斤青炭,我使人给你送来。”

上次薛睿来的时候,就发现余舒家里没有烧炭火,前阵子还好,今天下了一场冬雨,眼瞅着就要结冰,再不添炉子烧炭,冬天是很难熬,她又要考试,夜里读书的话,没有一盆炭火,很容易冻了手脚,再下一场雪,说不定会受风寒,生病就坏了。余舒神情一动,转头看向薛睿,正对上他目中一片温煦,心情忽地有些烦躁,她抿了下嘴角,忽然停下脚步,薛睿也跟着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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