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426)

下面有人随声附和,也有人不赞同,在二楼上冷声道“这是大衍试,若题目太过简单,岂不是人人都能考中,个个都成了易师,还考什么,我们学易者,本就要以能知生前身后事为毕生所求,成就易子大能,风流百世,没这个觉悟,你们还来参加大衍试做事什么,早早地回乡去吧。”

闻言,刚才大声吆喝题难的几个考生纷纷面红耳赤,犹有惭愧,余舒饶有兴致地抬头打量着这个出声讥诮之人,见是一个年轻人,年不过十七八九,眉清目秀,一张嘴唇薄薄的,看起来就是个嘴上不留情的人。

余舒对他的言论,颇为赞同,又见他说话大气,有心攀谈,就问小二要了一壶酒,端上二楼。

那年轻人衣衫朴素,一个人坐一张桌,桌上只摆有一碟子花生米,一盘酸萝卜,手握一卷书,连壶酒都不见。

“这位兄台,我们拼一桌?”余舒将手中酒壶放在他面前桌上,笑问。

那年轻人从书中抬头,神情淡淡扫了余舒一眼,随手一指对面:“坐。”

余舒径自取了桌上空杯,斟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也不管他是不是喝酒,先自饮了一口,主动搭话:“在下姓余,单名一个树,敢问兄台贵姓。”

“文少安。”这人说话倒不啰嗦半句。

“文兄,”余舒改了称呼,显然一个自来熟,“冒昧问一句,你可是进过想王府了吗?”

文少安一手握卷,一手端起面前那杯酒,仰头饮尽,放下空杯,眼皮一掀,道:“我没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相字

“冒昧问一句,你可是进过湘王府了吗?”

“我没去。”

闻言,余舒心想,她没理解错的话,眼前这人说的“没去”,不是单指今天没去,而是说他压根就没往王府去,这可奇怪了,开考第三天,为何这样不慌不忙,难道他这一科没考?

遂狐疑问道:“为何不去?”

文少安放下酒杯,继续看书,懒得抬头,道:“不得进门,去也无用。”

余舒觉得他的话有点儿意思,人家都是去过了才知道湘王府大门不好进,他却好像一早就知道自己进不去一样,能有这等先见之明,想必是有所依据。

她正要再细问,就听身后突然有人叫唤:“文少安!”

余舒扭头,就见两个身穿夹袄的年轻男人从楼梯口上来,大步走向他们这一桌,面露不善。

“文少安,你这信口开河的骗子,退我五两银子,说是我今天能进湘王府,白让我等了一个上午!”

一听这话,余舒就把脸扭向了同桌的少年,这是怎么说的,这人是个骗子?

“这才上午,你急什么,”文少安皱了下眉,对来人道:“不是还有一下午么,我说你能进,你就能进。”

“我不管,你退我银子!”一人上前,不由分说揪了文少安的衣襟,满脸恼火,显然一个上午的空等,一场白欢喜,磨光了他的耐性。

文少安嘲笑:“是你非要来找我相字,我求你了吗,可笑,似你这等有头无脑的蠢物,就算你进得去王府大门,这一科也注定要垫底。”

“你!”

余舒额角一抽,这孩子说话,不是找打吗,果然,那讨债的男人身高体壮,一时冲动,想也不想便朝文少安挥了拳头,一拳将他掼到地上,咣当一声翻了凳子。

四周骚乱,然没有人上前劝阻,文少安被人死按在地上,连挥了两拳,脸上见了血,竟然还有人隐隐叫好,在旁加油鼓劲儿。

余舒皱眉,心说相识一场,她看这文少安不似骗子,倒像是个有真本事的,犹豫一瞬,便大喝一声,往地上摔了个杯子,打断这场争端“快住手!”

打人的停下,扭脸看向余舒,没好脸道:“你是什么人?”

余舒先是露了一个笑脸,好声好气道:“我与他是同乡,这位,他欠你多少银子,我给还,你消消气成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怀疑地看着余舒:“你和这小子是同乡?我怎么没见过你?”

余舒点点头,没多解释,就掏了钱袋,将里头零零碎碎的银块银角统统倒在了酒桌上,拿手指数了数,捡了两个起来,指了指桌上的一小堆,示意那人来拿。

那人打过了文少安,气也出了,见有人替他出钱,便丢了文少安,上前一把将余舒掏出来的银子抓了,冲着地上的文少安冷哼一声,道:“下回再敢骗老子,还揍你。”

说罢,就带着同行的人扬长而去,留下一茶楼的议论声。

学易者,不比文人知书达理,三教九流,参差不齐,似这般凶蛮不讲理的,大有人在。

文少安还躺在地上,余舒上前,弯腰见他睁着一双眼睛,就没有伸手相扶,只是好意问道:“文兄,你伤得可重,能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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