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467)

余小修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让余舒差点不忍心走,把手里热乎乎的一团金宝递给他,谁知小家伙拿爪子勾了她的衣袖,“唧唧”乱叫甩也甩不开。

余舒好笑这小畜生平日最怕她,今天反缠起了她,不管它听不听得懂,顺着它的毛道:“我可不是去什么好地方,你还是在这儿过好日子吧。”

纪家的人看她拿了一只耗子玩,那丫鬟差点叫出声,一脸惊吓地躲到了管事的身后头。

余小修看金宝挂在袖子上耍赖,忍俊不禁,就提议道:“姐你带它去吧,还能做个伴。

余舒正愁扯不下来金宝,听他这么一说,心思一动,就笑道:“也好。”

于是将金宝塞进袖管儿里,反身上了车,朝赵慧他们挥挥手,老崔放下帘子,催了马走,纪家来的人不得已跟上去。

老崔驾车,不理那纪家的人往哪儿走,一味在前,从城南过了乾元街,在坊门外停下,请了余舒下车。

纪家的马夫老远看着了,忙同车内人说,管事探头出来瞧,只见余舒从一辆车换到另一辆车上,他有些见识,认得那新来的一辆朱顶粉宣的华车,乃是朝廷官员制用,吃惊奇怪,催车夫赶上,想看是谁,但没能到跟前,就又被甩开了。

再说余舒中途换车,见着车里的薛睿,瞧他身上锦玉冠,发鬓一丝不苟,肩扣棕裘,对襟分寸不乱,领镶银纽,边角一尘不染,腰坠着锦囊玉环、青绶金穗,从头到脚无一不致,好一副英姿堂堂的贵公子的打扮,竟比平常还要讲究三分,她就猜他是为给自己撑场面,忍不住笑道:“大哥,你就是不这么穿,只管报上名号,人家也知你是薛家的大少爷,不敢怠慢。”

她这一声“大哥”喊的自然,薛睿也笑了,睨她一眼,道:“这是我惯常衣着,只因你是个不讲究的丫头,看不出好赖,我与你来往时才一切从简,今天是新春破五,正要穿新衣戴新帽才应节,以为人人都像你不守习吗?”

说着他扫了一遍余舒身上穿戴,却还是前两日见的那身裙袄,一样儿没变。

听出他话里嘲笑,余舒不急不慢道:“我正要说等几日去置办行头,往后穿的体面些。”

薛睿看她竟然有了心思打扮,便出谋划策:“何必要等几日,明天你到忘机楼,我找两个裁缝拿了布料和画册去给你量身段,看你喜欢什么样式,一并制了。”

余舒本想说不用麻烦,但一转念,昨天才和他交了兄妹,再去矫情未免没趣,就点头说“好”,心记着明日出门要带够了钱,免得他再给她垫。

这时候,金宝“唧唧”叫了两声,从余舒袖口里探出来,薛睿看到那小黄毛,并未做惊讶,他早知他们姐弟养了一只老鼠似的小物,听余小修说起过来源,薛睿身在富贵之家,从小见识的玩物多,什么花鸟草鱼都是寻常,甚有人圈养了虎狼,似鼠辈也无不可,且看着他们养的干净,就没大惊小怪。

余舒知道金宝是闻到了茶几上几盘点心的香味,犯了馋虫,就掰了一点喂它,见薛睿看着,就说:“我带它去做个伴,省的换了地方夜里睡不着。”

薛睿提醒道:“当心被猫抓了。”

余舒就戳了戳金宝脑袋,警告它:“听见没,别乱跑,被猫抓到一口就吞了你,喊救命都来不及。”

薛睿看她同老鼠说起道理,只是笑,未置一词。

说话间,就到了右判府门外,而后头追赶的那辆马车,早不知被甩到了哪里。

薛睿没有急着下去,先是让车外的随从拿了名帖去门上递,以他的名义求见纪怀山,没提余舒什么事儿,帖子上写是“大理寺少卿薛睿”。

候有一盏茶,就有管家到车外来请。

余舒跟着薛睿一前一后下了车,随从后头拿着她的包袱行李,管家不认余舒是谁,看了奇怪,却因忌惮薛睿身份,没好过问。

“薛公子请这边走。”听称呼,就知这管家认得人,不然是该喊“大人”,而非公子,说到底薛家在安陵门第太盛,无有人不识。

进了别人家的园子,薛睿不见半点拘谨,只是身上少了几分和气,多了些由内而发的傲气,偶尔还会停下来,指着园中景色,侧头同余舒讲一讲:“这右判府建成在宝太年间,当时司天监任职的右判大人是已故的舟荏兴老先生,宝太初年大衍三榜百元出身,以擅看风水名于世,如今的皇陵东墓就是他那时主策督建的,你看这园中风水,也是出自他手笔,而后几任右判入住,都未敢擅自变动,是知不如。”

余舒点点头,忽然好奇问道:“那现今的右判大人,又擅长哪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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