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584)

“大人,就是这几个,”中年管事伸手引了引薛睿,转头对身后四个少年道:“这位是大理寺的薛大人,也是尚书府的大公子,还有几位公子小姐,你们还不拜见。”

“小生拜过薛大人,见过公子,小姐。”

不知是否这管事的先前有所交待,四名少年温文有礼地拜过在座几人,若不是余舒先前听说他们不是书香世家就是官宦之后沦落至此,还要以为这是哪一家子养出来的四位少爷,被父母叫出来在客人面前显摆的。

“嗒”,薛睿擦了擦手中茶盏,一个个看过去,对他们开口道:“读书写字应该是都会的,一人随性做一首诗,写来我看。”

“是。”

余舒看着眼前四名少年挨个儿地上坐在那小书桌前书写,才晓得先前摆放的文房四宝是做什么用的。

“把他们的八字四柱拿过来,”趁他们作诗的空当,薛睿从这供人院的管事手里接过一张纸,转手给了余舒,“你瞧瞧,有什么毛病没。”

余舒点点头,仔细对了对手里捏的几条八字,暗暗计算,倒是没有同余小修命格相克的。

这几个少年并不墨迹,很快就有一个写好了诗,由端茶的丫鬟呈到薛睿手边,薛睿一目阅过,点点头,递给了余舒,随口打趣道:“这字写的可比你好看,你瞧瞧。”

余舒斜他一眼,认认真真地瞧了,虽她不怎么懂得诗词歌赋,但好歹瞧得出通顺流畅,至少这五言的句子,才上了几个月学的余小修就做不出来。

“余姑娘,给我也看看。”水筠伸长了手,有些兴致地向余舒讨要。

余舒便传给她,顺口问道:“水姑娘懂得诗词?”

“略通一些,我爹有教过,”水筠点点头,侧头笑看一眼景尘:“不过没有师兄学的好,余姑娘不知,我二师伯说了,要是师兄进京科考,没准儿能中个状元呢。”

“哦,是么?”余舒转头看向景尘,心情有些微妙,不禁说道:“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却不知你还懂得诗词。”

说完又觉得嘴快了,这句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在发牢骚,多少还带些郁闷。不过这也是难免,再怎么说,景尘都是她一心喜欢过的人,有过携手度日念头的男子,怎么可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

景尘对上余舒目光,不知是否察觉到什么,认真地说:“那时我失去记忆,就连武功和道学都能忘记,何况这些。我既不记得,你又如何知道。”

余舒眼神动了动,低声道:“说的也是。”

景尘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水筠拉了拉衣袖去看那首诗,转走了注意力。

余舒瞅着眼前这一对关系亲睦的师兄妹,憋不住有点儿不是滋味,一扭头,正好对上薛睿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顿时眼皮一跳,怕被他瞧出来她的不自在,掩饰地咳了一声,道:“你不是说这地方有趣么,我怎么没瞧出来?”

薛睿移开目光,信手指点了下面一名少年,温声开口道:“说一说你的身世。”

被点名的,正是之前那个穿着蓝袍子,模样最为漂亮的男孩子,管事地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毛笔,起身对薛睿施了一礼,轻轻垂头,遮去嘴角苦涩,启齿道:“小生白冉,年生腊月,祖父乃是前任江洲节度使,先父为其次子,我四岁启蒙,六岁入宗学,家母在我八岁时,因病过世”

第三百一十五章 愿和不愿

白冉一段身世,并无甚离奇,可也算的曲折,他祖父曾为一方高官,儿时锦衣玉食长大,然而生母过世后被继母屈待,小小年纪便有辛苦,后来其祖父白炜因两年前西北镇边一战延误军机,触怒龙颜,一家老小获罪,死的死,为奴的为奴,他辗转被人送进了供人院,如今已有一年时间。

一盏茶余,余舒是听得入神,有些感慨,也有唏嘘,更知薛睿所说的“有趣”在哪里,想来这几位落难的公子,人人都有一段故事待讲,这真人真事听起来,要比茶馆说书人杜撰那些假剧有意思。

“小生尾后,也没旁事好讲了。”白冉说完自己的故事,便黯然一张脸色,后退到一旁书桌边,继续提笔造诗,只是心思早不知飞到哪儿去。

余舒扭头去看薛睿,薛睿出声评道:“白炜武举出身,当年也算是朝中一员狼将,只是为人过于自信,一意孤行,一时大意以致两年前我朝同瓦剌在望城一战大败,罪不容赦,以殃及子孙。”

余舒向以为大安朝国富民强,这是头一次听闻周边战事,才晓得天下并不全然太平。

“举国者,本就不当兴战,输赢皆乃天意,又何怪人为。”水筠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中有大不敬,是说当日战败都该怪兴兵之人,那岂不是指皇帝,惹得一屋人扭头顾看,面露惊奇,她却安然自若,仿佛不知自己语出惊人,同时脸色不变的还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景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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