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752)

薛睿微微一笑,道:“若不是你自己机灵,只怕连这位方院士你都拜不到。”

此话不假,对于方子敬其人,薛睿只是听闻,未曾见过,可是能与人缘四海的韩闻广在太史书苑分庭相抗,必然也是一只老狐狸了。

当众训斥余舒,与其说是为帮余舒摒除那些流言,倒不如说是一种试探,假如余舒的反应不如他所预期,那他不仅不会收下这个学生,还会在流言上加一把火,让她的处境更难。

“果然大哥是明白人。”余舒不止一次觉得和薛睿说话轻松不费力气,有些事,不必她解释,他也能懂得。

“眼下拜了方子敬,我还想再寻一位精通星象的院士,别的倒是不急。”余舒要研究《浑天卜录》,一个人闷头看书难免困顿,原本说好要教她的景尘放了她一个大鸽子,好在太史书苑里是个好地方,十八位院士各有所长,讨好一两个就够她获益匪浅。

“你有打算就好。”

说完这件事,马车就到了忘机楼,两人像往常一样从后院入内,各自回房打理干净。

余舒让侍婢重新梳了头发,下楼去找薛睿,一进屋就看到他坐在桌边,手拿着几张纸在翻看,神情严肃。

余舒若有所觉,将身后屋门关上,走过去问道:“查出来了吗?”

拜在景尘名下的三十余名院生,同死去的曹幼龄有过交集,又精通面相者。

薛睿将纸张放下,一拳压上,沉声念道一个人名,正如余舒先前所料:“只有她一个。”

“就是她了。”

确认了这一点,薛睿便顺势分析下去:“照我们之前的猜测,凶手是针对景尘进行陷害,纪星璇有嫌疑也不为过,毕竟纪怀山畏罪自尽那件案子,便是由于景尘而起,她因此心生怨怼,想要借机报复。可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流出疑窦之色:

“动手杀人的显然不是她本人,若说她是主谋,便是买凶了。仅凭一张字条,根本无法冤枉景尘是凶手,最多是让他被人怀疑,加之景尘贵为道子,这件案子最后若抓不到真凶,也万不会以景尘充数。这么一来,她害死曹幼龄,就只是为了往景尘身上泼一盆脏水,你觉不觉得太小题大做?”

纪星璇又不是失心疯杀人魔,相反来说她聪明的很,也理智的很,有必要为了败坏景尘的名声,冒险买凶杀人吗?

余舒面露思索,在他对面坐下,慢慢道:“我上午在书苑里,看到纪星璇和景尘两人同行。”

薛睿意外地抬起眼皮,紧盯着她的脸色,第一反应是担心她会难过,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眼睁睁看着她曾经为那个男人赴汤蹈火的。

余舒想起来那一幕,便不由地皱起眉头,没注意到薛睿异样的目光,迟疑地告诉他:“我也觉得奇怪,她一方面暗算景尘,一方面又接近景尘,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薛睿眼神一闪,抬手蹭了蹭下巴,忽然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几步,隐约想起了某种联系,正抓不住重点,便听余舒突兀地一拍桌子,回头便见她惊然之色:“会不会是之前陷害景尘的那一伙人同纪星璇勾搭上了!”

薛睿茅塞顿开,两眼闪烁地望着她,压低了声音替她说道:“所以纪星璇或许不是主谋,她只是个帮凶。”

余舒有些激动的点点头,站起身。景尘身份大白之后,日子太平,她差点忘记还有当初给景尘银针埋穴的那一伙人在暗中窥伺着。

这么一来,就解释的通了,曹幼龄不是纪星璇要杀的,所以心肠本就够狠的她,并没有一个凶手该有的忐忑,最关键是,曹幼龄死了,没有人能证明是她将那张字条交到她手上的,她大可以高枕无忧,冷眼旁观!

“可恶,”余舒想通这一点,又不禁懊恼:“没有真凭实据,仅凭我卜算的结果,根本就无法指认她,不然你们大可以将她捉回去,严刑逼供。”

大安朝是风行易学不错,可是判案抓人讲究的是真凭实据,就连景尘被薛睿派人监视,也是有那一张“字条”作为证据在。

相比较余舒的懊恼,薛睿此时却有些犯难,不为别的,只为这桩杀人案背后,可能会有更大的牵扯——

去年道子遭人暗害一事,皇上已经交给宁王调查,然而几个月过去,一无进展,现在却让他发现端倪,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先不急,”薛睿冷静地对余舒道:“这还只是猜测,我们冒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你不是说纪星璇有意接近景尘吗,果真她背后有人,接下来一定还会有动作,我们暂且静观其变,等她露出马脚。”

余舒欲言又止,静观其变是好,可是夏江敏的梦,预示着不久之后会再有人遇害,她直觉那个穿着粉红常服被推下楼的女子,同现在这件凶案有所关联,说不定还是这一伙手段凶残的人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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