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76)

“左手一白子,右手…无子。”

“啪——”余舒手一抖,左手掌心那枚白子掉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傻。

青铮睁开眼,满意地看着余舒脸上的佩服,刚要开口,就听她惊声道:“师、师父,你耳力也太好了吧!”

就凭这一手,这糟老头要是在她上一世过的地方,怎么不得混个赌侠当当!

青铮胡子一颤,怒道:“狗屁!为师这是听出来的吗?”

余舒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态度要比之前尊敬许多,嬉皮笑脸地掩饰着心中惊奇:“那您是怎么猜出来的?”

青铮哼了一声:“你说说,易学是什么?”

余舒:“就是易理之学。”

要是三觉书屋的刘夫子听到她这么回答,保准一口血喷在她脸上,学了半年,连易学的基本含义都说不上来,有这么混的吗?

青铮道人狠剜了她一眼,捋着胡子顺了顺气,才讲道:“简单来说,易学就是一门预测占卜的学问,你记住,易,就是算、占。逃不了这两样。”

余舒点头,表示记下。

就凭刚才余舒的回答,青铮也知道这新认下的徒弟是个什么破水平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耐心给她开窍:“说难了你也不懂,为师就简单和你讲,算,就是算术,是技巧,占卜就要借外物,诸如卦盘和六爻钱,这是手段,用技巧和手段推测未来之事,这就是我辈易学,也是最普通的易术。”

余舒恍然大悟,她看了这么些天书,头一回弄懂了大安朝的易学是什么。

接着又疑惑:“那您刚才猜测我手中棋子,也是易学吗,怎么没见您用什么外物啊?”

青铮老头傲然一笑,“为师所用是上乘的易术,一心一眼皆可得占,何须什么外物,为师的本领,判福祸,断生死,也只是多费些工夫罢了。”

余舒喉咙有些干燥,心里发痒,若说之前她只是抱着观望地态度陪这老头过家家,那现在就是真心想学本事了。

“师父…您这么厉害啊。”

青铮得意地看见余舒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和佩服,这小丫头片子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模样,半点都不晓得尊重,这下总算知道他老人家的厉害了吧,哼哼。

第五十章 表少爷找上门

“师父,那您赶紧教我吧。教会了我好帮您找东西去。”余舒催促道,她没错看这老头眼里的得意,心中窃笑,不就是头一回在她这里吃了瘪么,值当这么计较吗,比她还小心眼呢。

“好。”

青铮将两只棋碗向下一扣,哗啦啦棋子混成一团,指着这一堆黑白,道:“挤着眼睛自己抓。”

“啊?”余舒没能理解。

青铮做了示范,闭着眼睛伸手捞了一把,“三黑五白。”

摊手,三黑五白。

“自己抓,自己猜黑白,时候不早了,莫误了老道睡觉。”

余舒:“”

“怎么,你不想学啦?”

“师父,您逗我玩呢吧?”

青铮瞪她:“我像是在逗你玩吗?你到底学不学?”

余舒咬咬牙,认命地闭起眼睛,伸手一抓。

“学!”

青铮见她乖乖去抓子,才弯腰捡起了身后一只油纸包,起身道:“为师到外头走走。你老老实实地抓,不许偷懒。”

余舒闭着眼睛摆摆手:“师父去吧。”

青铮走了,出门带上锁,一跃飞上了屋顶,脚步轻松,踩过瓦片,不带声响地在景伤堂屋顶的天井边上坐下,拆开了油纸包,摸出一只油汪汪的鸡爪,塞进嘴里,歪头看了一眼下头。

月光下,小姑娘坐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抓着棋子,身下的阵法,泛起一丝丝微弱的荧光,从头顶往下看,正好是北方星阵的模样。

“唉,若非你灵性太差,感悟不了玄机,我就不必废这么多工夫,罢、罢,该有这一段缘法。”

青铮嘀咕两句,咂咂啃完了两只鸡爪,在衣服上抹了抹手,盘膝腿,无心向上,吐纳,要把先前画阵时耗费的真气补回来。

早饭时,余小修把汤端上桌,去叫余舒起床。

“姐、姐,起来了,吃罢饭再睡。”

余舒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瓮声道:“…一边儿…去。”

“你快起来,饭等下就凉了,没人给你热去,起来、起来。”

余小修伸手去扯余舒的被子,余舒拿腿压着,两个人夺了一会儿,余小修先恼了,出去扯了手巾用凉飕飕的井水一拧,回屋劈头盖在余舒脸上“啊!你干什么!”

余舒扯下脸上毛巾,肿着两个眼泡怒视余小修,余小修冷眼看她。

两个人互瞪了一会儿,余舒先败下阵来,一拨拉头发,颓丧地从床上爬起来,余小修转身去盛饭,今早上喝鸡蛋汤,热乎乎的最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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