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796)

余舒这话倒没别的意思,司徒晴岚却有些羞臊,急白道:“我也只是听人耳报,说起来都是我多嘴,自以为聪明,当别人都糊涂,让你笑话了。你大人有大量,莫与我计较。”

余舒不以为然:“我要是同你计较,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吃饭。”

说罢,见司徒晴岚脸色好转,才又问起她口味轻重,点选了菜色,不一会儿,小蝶小晴便被林福找上楼伺候。

余舒健谈,司徒晴岚善应,两人同席不至于冷场,这一顿饭却是无人不满。

余舒毕竟是根外酥里硬的老油条,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就将司徒晴岚在方家的处境,猜测了个大概母亲亡故,父亲不善,就一个外公亲厚,另眼相看,却恰恰让她这个外姓人在世家处境艰难,名义上是世家子弟,品学兼优,实则是生活在一圈红眼白眼里面,明明是年轻有望的八等易师,方家却没几个人会高看她一眼。

说可怜,也可怜。

余舒素来看不上眼那些自暴自弃之人,对于司徒晴岚这种逆境求存的女孩子,便有一分欣赏,生出结交之心,再聊下去,也就多了几句真话。

“最近书苑里都在传言,是前不久晋升秀元大易师的纪四小姐,害了曹小姐的性命,”饭后喝茶时候,司徒晴岚才将心头好奇之事说出来,看着余舒神情,小心翼翼问道:“有人说,敬王爷在暄春园夜宴那一晚,纪小姐想将知情人灭口,被抓了个正着——你那天被请去赴宴了吧,是否在场听闻,方便说给我听一听?”

司徒晴岚虽是太史书苑的学生,但到底不是世家嫡亲子女,又同刘昙没什么关系,所以那一晚没有被请去,后来听说的话,也是一些流言蜚语,难辨多少真假。

余舒想想,当天在场的人不少,没什么好隐瞒她的,便说道:“实话告诉你,那姓纪的正是被我逮着的,眼下人在大牢里,不知死活。”

司徒晴岚目瞪口呆,半晌才找着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余舒冷笑道:“我与辛世家的六小姐是朋友,那晚宴席上她突然不见踪影,我担忧之下,就在园子里找她,正好看见纪星璇推她下楼,好险才同大理寺的薛大人将人救下。事后辛六儿指认,原是她偷听了秦世家的小姐与纪星璇说话,亲眼看到纪星璇将伪造道子笔迹的字条夹到曹小姐书里,才诱哄得曹小姐遭人杀害。”

“吓!”司徒晴岚吸气,被这真相吓的有些脸白,惊声道:“竟是如此么,我素日与纪小姐也有几面交情,真看不出她是这等包藏祸心之人。”

余舒心道:她却是见到纪星璇头一面,就觉得她不是个好货。

司徒晴岚看余舒一脸冷色,聪明的没有再问什么,喝过一盏茶,便告辞去了。

送走司徒晴岚,余舒回到后院楼上,将今日新得的印章拿出来把玩一阵,而后睡了一个囫囵的午觉,到下午醒来,觉得身上发腻,便使人去烧热汤,准备泡一泡。

洗完澡,余舒觉得爽利了,今日不想看那些死人案子,就换好衣衫,让小晴打扮成小厮,带着出了门。

駉马街上不单忘机楼一家酒楼,此地商铺林立,两道夹宾,越晚越热闹。

街中央有一间茶馆,里头正有说书人抑扬顿挫地讲着段子,余舒找了个好位置,要上一壶香茶一碟瓜子,坐下来听书。

这时人讲书,有三趣,一趣手中物,或扇、或板子、或二胡。二趣大小声,有时高嗓一吼吓破胆,有时绵绵一句听不清。三趣那捧场的,下座三五个,有趣没趣都要吆喝两声。

余舒坐不久,前一个段子讲完后,就换了一位豆衫枣褂子的说书人来,方方国字脸,生的大众模样,此人手中一柄大长折扇,打开能挡住半个身,摇一摇,风呼啦啦响,刚上桌子,就惹一串笑声。

“各位请场咯!老葛我今日讲个新桥段给大家伙听,这回说的可不是天上地下的,不是那些个没影没边儿的,在座的都竖起耳朵来,我保管你们听的尽兴——”

余舒被这开场白吸引去,听四周安静下来,那方脸的说书人手中大扇子“啪啪”一敲,整起脸色,顿声道:“话说,在那宝太一十二年,六月头,三年一回的大衍试正风行,从南边游走进京一名年轻的易客,家姓云,咱们且唤他云先生。这云先生,可是个风流俊俏人,生得一张玉面俊容,那晋国的潘安见了也要羞不如。这云先生为赴大衍试而来,胸有成竹,且在京城出没半月,就凭一身才华,惹来不少世家子弟结交,甘愿与他称兄道弟,而也有人眼红嫉妒,上门寻衅,无一不是被云先生教训了一通,自此,名声更显,便有人慕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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