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33天,鬼后倾天下(116)

所以,纵使她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跟他说她是顾红妆,他也并非会相信于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这样一个深夜,她竟听到了笛声。

燕箫善音律,所弹奏曲调,不经意间就能拂动女儿春心相随。

不会是他吹得,至少此刻他无心吹奏。

曾经,她一度以为她和燕箫是师生,却也互相取暖。她始终不愿意用互相利用来辨别他们的关系。

为寻天下之主,她寻寻觅觅,踽踽独行,宁肯放下仇恨,隐姓埋名八年之久,只为助他成就霸业。对她来说,期间过程何其残忍,何其寸步难行,每一步,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

她生活在原来凤国的土地上,却要对凤国皇亲国戚和朝臣下跪行礼,却要每天看着燕国旗帜在凤国城池上飘扬,她的心早已在八年间痛的没有任何知觉。

在这种情况下,每日生活在无尽挣扎和彷徨,选择和算计里的她,又哪里有时间来怀念幼年时期的春心萌动?

少年楮墨,之于凤夙而言,太过于完美,以至于后来再见,才会恍然若梦。

有人说,一个女人之所以爱上一个男人,有两样东西必不可少:芳心荡漾和温暖相待。

不过可笑的是,她把这两样东西分别给了两个男人。

按理说,燕国灭了凤国,她应该找楮墨帮忙灭了燕国才对,但她在选择的时候,却站在了燕箫这边。

燕箫十四岁那年,有下臣中饱私囊,担心燕箫察觉,便送了金银珠宝给他,以作贿赂。

燕箫当时含笑接下,但当那人刚离开,白衣少年宛如青竹灵秀,话语间却有着数不尽的寒凉和薄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杀——”

声音霸气天成,可怜那人还没走出院落,就被人一刀割断了脖子。

那夜,她和绿芜趴在墙头目睹这一幕,均是面面相觑。

回去的时候,路面沉寂,绿芜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迟疑开口道:“公主,您在想什么?”

“想你心中所想。”

“您——”绿芜微愣,蓦然止了话,沉默走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公主,燕国毕竟灭了凤国,您真的甘心吗?”

她说:“我观察过,燕箫和燕皇素来不甚亲近,借用燕箫的手铲除当年灭我凤国的老臣旧将,却是再好不过了,况且一个能说出这般言辞的少年,今后势必非同凡响。”

绿芜有些担心:“若是燕箫没有帝王大愿呢?”

“他有。”她笑了。

绿芜小声嘟囔道:“公主怎知?您和他又不熟。”

“虽不熟,但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对权势的渴望。”她拍了拍绿芜的肩:“你该明白,在这世上,没有男人能够拒绝权势带来的诱惑,没有人……”

的确没有人能够拒绝权势带来的渴望,她成为六王爷教习夫子,继而一步步走进了政权争斗之中。

现如今,她没心没肺,理应看不透世事,只有这样,才能猜不透结果。如此一来,那些过往回忆,那些刻骨铭心的对话,听起来也就是一场随风飘散的梦而已。

凤夙闭上眼睛,这样也未尝不好。

若燕箫到头来连她是谁都认不出来,那她告诉他是不是顾红妆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这样吧!有一日过一日,一个人浅吟低唱,一个人麻木不仁,一个人辗转挣扎,重复着生命不息,多好。

佛说:世人死亡那一刻,元神将抽离躯体。所以她不会经历瞳孔放大,全身颤抖带来的恐惧,不会感受到悲凉,更加不会有惊恐不安和万念俱灰。

凤夙笑了笑,这样极好,那些国破家亡,那些抉择舍弃,不会再像坚硬的沙砾不停的碾压着她的伤口。

复活梦已经破灭,她现如今唯有破釜沉舟。

书案上,她提笔在信封上写出“楚皇亲启”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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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远处齐天佑迈步走了过来。

燕箫一时没吭声,良久,他望着齐天佑目光一触即收,如枯叶飘过水面,“她……如何了?”

“太傅一切安好,只是……”齐天佑欲言又止。

燕箫心下一凛,开口道:“只是什么?”

齐天佑低头声音很轻:“她现如今仍是不愿意见您。”

“咳……咳……”燕箫胸口一痛,骤然咳嗽不已。

那日她突然苏醒,却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她不排斥李恪、齐天佑,甚至是老八,唯独拒绝他的接近。

他喂她吃药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不动,当那勺药送到她唇边时,她竟然出其不意的挥掉药碗,滚烫的药汁就那么洒了他一身。

沉沉的闭上眼,她终究是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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