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下(151)

她想也不想,挤进人群,一瞬间怔在了原地,她觉得鼻子酸涩难受,她单手胸口的位置,只感觉那个地方剧烈的跳动,生生的痛,痛的让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

凤久澜站在房门口台阶的位置,他的身上还穿着弦月离开前的玄色外裳,衣襟是敞开的,腰带也松开了,松垮垮的,可以看到里边明黄色的内衣,那颀长的身姿,显的越发的瘦弱,仿佛风一吹,真的就会倒下一般。

他的发丝凌乱,胡乱的披在脸上,挡住那张白的有些骇人的脸,夜风吹来,卷起他的发,清朗的月光,鼻尖是薄薄的汗。

“月儿呢?”

“我的月儿去哪里了?”

“你看到我的月儿了吗?”

此刻的凤久澜褪去了往日的冷静和冷漠,那梨花般的少年,只剩下满脸的焦灼,像是个丧失了理智和意识的疯子般,逮着人就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月儿?”

他问的时候,满脸的希冀,可在那人摇头的时候,眼底的光芒一点点褪去,然后他不死心,指着眉心的位置:“这里有朱砂的,眼睛很亮很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很漂亮的。”

在他看来,那眉间的朱砂是他月儿独有的标志,那有着朱砂的弦月是世间最漂亮的女孩。

那个人有摇了摇头,凤久澜失望的送开了他的手,又去找另外一个人,也不知问了多少人,那眼底再也燃不起光芒,他便再也不问,喃喃自语,清澈的眼眸只剩下一片死灰。

而那些人,却像是看热闹一般,神情淡漠,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儿!”

“月儿!”

凤久澜环顾四周,猛然跑回房间,四周又开始安静了下来,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里边翻箱倒柜的声音,透过敞开的门,还能看到四处乱跑的凤久澜。

弦月没看其他人的表情,她不知道他们抱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态,或许,在他们看来,只是一场闹剧,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和朋友吃饭喝酒的时候,这还会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弦月站在原地,她想冲上去,紧紧的抱住那个人,轻声安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全身僵住,无法动弹半分。

她从来不知道,人的身体有些时候是不受理智支配的。

她觉得今晚的月亮真的太亮了,记忆中的那张脸越发的苍白,那双如三月梨花般的眼眸通红通红的,像是一把锋利的箭直直的插在她胸口的位置,痛的她只知道掉眼泪。

梨花盛开,可看着现在的凤久澜,她忍不住想到从枝头凋落的梨花。

她站在那里,看着在屋内穿梭的那道玄色身影,任由那冰冷的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手背上,像是被火烫了一般,似要将她整个人一并燃烧了。

大脑,在那一瞬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她只是想哭,十年的时间,这样的冲动,不是没有过,只是从来没有这次的强烈,惊涛骇浪,兜头兜脑,直直的朝着自己,然后被淹没,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舌尖尝到了咸涩的滋味。

“轻痕!”

“轻痕!”

凤久澜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站在门口,发了疯一般的大叫着。

他的声音很大,穿透重重的人流,传到刚回来的云轻痕的耳中。

兰裔轩赶到的时候,一眼就发现那你抹靓丽的素色,站在最里边的位置,这样的弦月,他从未见过,满脸的泪痕,站在人群中,一双被泪水模糊的眼,像是深秋被雾气笼罩的山林,什么都瞧不清,仿佛只要踏入,便再也出不来,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双肩颤抖,不停的哽咽着,迫切,焦躁,哀绝,脆弱的就像是用玻璃做成的娃娃,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在掌心。

这样的弦月,这样的弦月——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刚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凤久澜,不由的又是一惊,衣裳褴褛,发丝凌乱,赤着脚,他的脚和他的脸一样,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近乎透明的光泽,没有丝毫的血色,也不知是在哪里磕破了,那鲜红的血迹很是明显。

他见云轻痕跑了过去,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恍若清晨刚刚升起的旭日,虽只有丁点的光亮,却让人觉得炫目,可那轻微的光亮,却让人忍不住惋惜。

他朝着云轻痕的方向跑了过去,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轻痕,轻痕。”

那声音急促,颤抖的十分厉害。

云轻痕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那是近乎麻木的平静,却仍有无法掩饰的悲伤和无奈,仿佛已经习以为常,轻轻的叫了声:“殿下。”

凤久澜仿佛没听到一般,视线在人群扫了一眼,一只手突然松开云轻痕的手,指着那些围在四周的人:“他们把我的月儿带哪里去了,她还那么小,吃不了苦的,你让他们把月儿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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