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文豪(306)

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活水源流随处满,东风花柳逐时新。

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说罢,吴怀红脸道,“请大人恕罪。”

众人一听,不由失笑。

吴怀这首诗论字句内涵,不比前两首差,可最后一句“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说的是漫跨着金鞍,权贵们犹叹芳踪难寻,谅也不信这书斋里别有春景。倒是讽刺权贵之意了。

偏偏这上首两位长官,都算得上权贵。也难怪吴怀一直踌躇,不敢上前应答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赌了一把,没拿出次一等的诗词。

余柏林笑着摇头:“无碍无碍,本官年少时,也曾写过此类诗词。”

曾毓大笑:“长青啊长青,你还是别说什么年少不年少,以你现在的年纪,说什么年少,岂不是羞煞众人。”

其余官员纷纷附和。以余柏林现在年龄,在下座举子中,也算十分年轻的了。

毕竟十几岁中举的虽然有,但绝不会会多。

“是学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吴怀惭愧道。

“既然你知错,那就自罚三杯吧。”刘仪对余柏林和曾毓拱手道,“让余大人和曾大人见笑了。”

“无事无事。”曾毓开玩笑道,“其实本官也写过,不是什么大事。”

余柏林调笑道:“你写过?那你这叫自嘲了。”

曾毓笑而不语。我这是自嘲,你何尝不是?你身份地位比我还高吧?

不过因为余柏林身份并非公开,曾毓便不做应答而已。

余柏林知道曾毓想错,不过京中权贵几乎全在皇帝陛下故意误导下想错,他不知皇帝陛下意思,但也知道这对他并无坏处,便懒得纠正,任由曾毓想错了。

余柏林看着这“胆大包天”,在鹿鸣宴上“讽刺权贵”的吴怀,问道:“听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吴怀饮了三杯酒后,脸上有些潮红,在听了余柏林所说话之后,脸色突然血色消退。

但上官询问,吴怀不得不据实回答:“学生……学生原籍闽南。因……因祖父获罪,家人随祖父来此地。”

刘仪听后,脸上也立刻血色立消。

他只知吴怀才华横溢,家中似乎条件不好,但并未深究吴怀家世背景。

吴怀家中居然是流放罪人?他若事先得知,定不会取吴怀为解元。

他居然还在鹿鸣宴上举荐吴怀?!当真是十分气恼。刘仪只希望余柏林听后,不要动怒。

余柏林也有些惊讶。

吴怀既然能参加科举,那想来吴怀祖父获罪后,一家虽被流放,但并未剥夺其取得功名的权力。

只是一般这种背景,若被考官得知,多半会遭到歧视。哪怕才华横溢,也会斟酌一二。上榜都难,更何况夺魁。

吴怀能瞒到现在,大概是因为获罪者乃祖父,也可能罪名不深。时过境迁,便让众人差不多忘记此事了。

若不是余柏林无意间提起,吴怀肯定不会将此事主动泄露。

余柏林心中十分无语。

看来吴怀是慌神了,以为自己露馅了。其实余柏林只是单纯好奇口音而已。

若是吴怀心中镇定,回一句“原籍闽南”即可,不用多说。虽说华夏民众安土重迁,少有迁徙。但因各种原因迁徙的人也不是没有。吴怀原籍闽南并非多令人匪夷所思。

看吴怀这样子,余柏林有些于心不忍。

余柏林看过吴怀文章,又听其诗句,由文观人,觉得此人心中不仅有才气,也有一番气度。且吴怀得中解元之后,他在从县试一路走来的经历也为人所知,其事迹都表明,这是一个持身以正的读书人。

若因自己一时好奇,而让吴怀前程受阻,余柏林觉得内心有愧。

不过余柏林还未开口,曾毓便先道:“你祖父因何事流放?”

吴怀垂首道:“因擅自耽误劳役。”

曾毓道:“你祖父可是名为吴珅?”

吴怀疑惑道:“祖父名讳的确如此。”

曾毓又道:“他人是否还在?”

吴怀道:“祖父三年前已仙逝。”

曾毓叹息:“可惜了。你是由你祖父教养长大?”

吴怀呐呐道:“……是。”

他父亲刚来此地,便水土不服,去世了。之后他母亲也相继离世,是祖父祖母拉扯他长大。

四年前祖母因病去世,不到半年,祖父也忧思成疾跟着去了。家中只留他一人。他一腔诗书,全是祖父教授。

曾毓对余柏林道:“此子不错。”

在明知祖父之罪可能对自己前程有极大影响,且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逼问,吴怀在提起祖父之时,脸上却是敬重怀念明显大于窘迫之意。可见此子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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