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书尽烽烟事(128)

很快的,府门又再次敞开,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天庭饱满,气度沉稳,藏青的长袍彰显儒雅之气。他看到我们时也先是打量了一番,目光巡到我脸上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再迟疑地问,“敢问谁是沈家的人?”听他微扬的语气里似乎还隐含着丝丝期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硬着头皮答道,“叨扰贵府了,小女正是。”

那男人惊异的深看了我一眼,又道,“可有信物作证?”

信物?我身上也只有那长命锁了,于是忐忑的递给他看了一眼,他脸上随即漾起了微笑,随后所表现的热情更让我不解,他凝望着我激动地连说了几声好,又接着问,“那这位是……”

萧泽天立即抱拳答道,“敝姓萧,想求见姜老先生。”

那中年男人更是惊讶,眼里闪过了丝复杂的情绪,然后很快敛了起来,浅笑着招呼我们进门。我心里满满的疑问,不是说了十几年不见客,为何一听是沈家的人就会答应,不该是避之唯恐不及才对么?而那人听见姓萧的名号也只是微微讶异,却并未恭敬奉迎,更多的像是在招呼朋友子侄一样,这姜家是什么来头?萧泽天带我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我们跟着那人沿着重重的回廊,来到一座园子里。萧泽天一路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一直沉默不语。下人们眼尖的打了帘子,那中年男子比了个请的手势让我们进去,轻缓道,“家父已卧床多年,麻烦你们迁就了。”我和萧泽天点点头跟着进了屋里,满室药香,待移步穿过山水屏风,很快就来到了檀木床榻前。

“爹,爹……”那中年男子轻唤了几声。

床上躺着的那老人脸色白如纸,皱纹如刀刻般的深沉。他似乎是在假寐,听得人声才微微睁眼,用暗淡无光的眸色看着来人。

接着那人继续说,“爹,您还记得吗?这可是行云的闺女呢!”他笑着介绍道。

那老人闻言,眼睛倏地睁大,似拼尽力气想看清楚我的模样,嘴边呢喃道,“真是,真是行云的闺女?”

“正是,她身上还带着沈家的子孙长命锁呢。”

那老人大叹,“苍天有眼,真是苍天有眼啊!沈兄,你还有子息在世,也该是瞑目了……”他激动得一直在呛声咳嗽,他儿子立即醒神慢慢的拍着他的背顺气。许是一时间大喜大悲,那老人似乎已再无精神说话了。我们见状不妙,便先退了出来,此时已经月上中天。

那人歉然说,“家父久缠病榻,所以请两位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我们突然来访,扰了先生的清净,是我们的不是。”萧泽天抱歉道。

那人苦笑着,“不,家父等这一年等了很久了。毕竟……”他看了看我,接着说道,“毕竟他一直在坚持寻沈家的后人。是以我还得多谢你们了他老人家的心愿。对了,我已叫人准备了厢房和晚膳,两位先歇息去吧,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谈。这样可好?”

“多谢了!”我们点头应道。正想迈步跟下人离开,那人叫住我,说道,“沈姑娘,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我一鄂,只尴尬的笑了笑,我连娘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我本想将所有的疑问一股脑的倒出来,可是萧泽天似乎很累了,只揉揉疲惫的眉眼淡淡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等明天,明天一切都会说开了。”

不过好奇心作祟,我一整夜都睡不着,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不能不知的秘密。第二天等我一醒来就被下人们请到大厅去,人没进里面已听到了笑声连连,踏进厅堂,就看见了昨夜那位老先生坐在主位上与他儿子,萧泽天三人在笑谈着什么。我微微行了见面礼,就在萧泽天身边坐了下来。

那姜老先生精神矍铄,健谈风趣,跟昨晚病弱的模样完全不同。他见到我时又打量了一番,白眉挑了挑,然后目光在我跟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才捻着胡子叹道,“果真是郎才女貌,瞧瞧,这就是缘分啊。”

“我也这么说呢。”老先生的儿子如是说。

而萧泽天则是笑着深看了我一眼,我还云里雾里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来,来,阿染,过来给爷爷好好瞧瞧。”姜老先生见我久久不动作,才笑呵呵的道,“瞧我,人老了记性也差,这‘阿染’的小名还是我给你取的,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不记得了,从前啊,你吃东西时总是很不规矩,将自己染得跟花脸猫似的,然后便给你取了这么个小名。”

我听了半天,才知道他唤的“阿染”是我,我小时候见过他?见他直朝我挥手,我不好抹他面子,于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他跟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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