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他的怀抱之中,闭上了眼睛默默不语,心中却是一片暖意。
这样的黑暗,此刻在我心中却胜过了天堂之地,如果可以,我愿意世界就此无尽无涯,再也不要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楚汉相争时期确实发生过两次日食,当时天昏地暗,如大夜弥天,时人惊恐万分,以为天降大灾。所以真的不是我完全瞎掰,只不过借用下发生在了这个时刻~~吼吼~~
☆、一夜
风渐渐地小了些。
我睁开了眼睛,天已微微地明了,不复片刻之前的漆黑如墨,只是空中乌云密布,而四周雾气更浓。
又一阵风卷过,我感觉到了一丝沁骨的凉意,抬头见雨竟已经飘落了。
我面前的地上,横七竖八地丢了一地的兵刃,而四周一片静寂,听不到半点人声,几米开外的浓雾之中,只能隐隐看到似乎还有几匹军马静静立在那里。
所有的人,在刚才的那场令我亦是为之变色的天昏地暗中,早已不知四散到何方去了。
我与张良对看了一眼,却发现彼此的眉间,雨滴已是如珠地滚落了下来。
雨顷刻间竟然已如瓢泼。
他扯了其中的一匹马,将我拦腰抱了上去,自己牵着缰绳,便沿着山谷右方的一条溪流逆势而上。
“雨若大了,谷底怕有山洪,天色也快暗了,我们找个地势高些的地方先过夜,等明日与何肩会合了再上路。”
他回头看我一眼,这样说道。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已是睁不开眼睛了。
他说的没错,我们沿着溪流没走多高,便看到身边的水流已是泛黄,溪面也一下子宽了许多,不时漂过几杆被水冲断的新鲜枝条。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四周重又昏黑一片,我的耳边只剩了满世界的雨打过身边两旁密林发出的哗哗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加快了脚步,然后停了下来。
突然感觉不到冰冷的雨水抽打了,我定了定神,看见面前突出的一片山崖之内,隐隐仿佛有个约莫一人高的黑漆漆的洞口。
“快进去避下雨吧……”
我几乎是哆嗦着,挤出了这样一句话,手脚并用地想要下马。
他拦住了我,牵着马到了洞口一侧,弯腰捡了块石头,朝着洞里扔了进去,很快,传来了一阵石头碰撞石壁发出的沉闷响声,此外别无动静。
“可以了。”
他朝我点了下头。
我这才恍然,原来他刚才是怕洞中有兽类或者异物什么,所以先扔块石头试探。
我下了马,脚踩在了地面之上,这才突然发觉自己早已被雨水浸透的冬衣竟是如此的沉重,脚一软,差点就扑在了地上。
他扶住了我,从马背上的背囊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晃亮了,我的面前立刻一片豁然。
这个山洞不大,一透到底,并无弯折,只是由于地势较高,所以看起来还是很干燥。
他扶了我,让我坐在里面的地上,自己到了洞口的崖壁凹处,寻了一抱尚未被雨水打湿的枯枝败叶,用火折子点了,终于慢慢地燃起了一堆火。
我已是冷得牙齿都在不停打战了,脱去了外衣架在火堆边,只着了一件里衣,一边烤着火,一边打散了自己的头发,拧着仍在不停滴落的水,蓦地抬头,对上了对面他正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继续拧着自己的长发,朝他笑了下:“子房,你全身亦是湿透了,把外衣脱了烤下吧,免得受了凉。”
一阵凉风涌进了洞中,我说着,身上一抖,自己已是打了个喷嚏。
他略皱了下眉,起身到了外面,等他进来,洞口已是被一堆茂盛的枝叶所覆盖,他的手上,也多了个鼓鼓囊囊的皮袋。
他拔开了木塞,将皮袋递给了我:“这是齐王送我的兰陵酒,正好挂在这马的鞍上,你喝几口热□子。”
我接了过来,仰脖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涌进了喉咙,猝不及防的我一下子被呛住了,弯下了腰,痛苦地咳个不停。
他笑着摇了摇头,到了我的身边,伸出了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如同我还是个孩子般地安抚着我。
等这阵咳嗽停住时,我眼里已是迸出了泪,腹中却是慢慢升起了一阵暖意,很是舒服。
我又慢慢喝了几口,将皮袋递给了他,他接了,亦是喝了几大口,又递给我。
皮袋里的酒慢慢地少了,我的全身却已是暖洋洋地热了起来,面上亦是被火烤得一阵发烫,整个人便似轻飘飘地要浮了起来。
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微微眯起了眼,看向了他。
是我那已经醉了的眼波流转太过了吗,他竟然有些仓促地转过了眼,猛地仰脖,喝了皮袋里的最后一口酒,不想喝得太急了,一道酒液顺着他的脖颈,慢慢一直流到了衣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