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炉小篆香断尽(144)

“你呢,辛追,那么你呢?”他看着我,轻声问道,“你也爱我吗?”

不待我回答,他又低声说道:“我问我大哥,当年我到底为了什么要离家,他却是闪烁其词,始终不愿告诉我。虽然我不知道,可是我隐隐总有种感觉……”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我一怔,看着他,终是慢慢笑了起来。

“延,我是你的妻,这一生一世,只会是你的妻。这样还不够吗?”

他猛地将我紧紧抱住了,不断亲吻着我的长发,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问你这些了。”

“延,你还有心事,对吗?”

等他终于放开了我,我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眼睛却是躲避着我的目光。

我伸手将他的脸轻轻扶了过来,朝向自己,笑道:“延,你哪日里想跟我说了,我再听你说。”

吴延注视着我,微微笑了下。

他的脸因了长年的风霜磨砺,皮肤摸起来有些粗糙。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就连那唇边几道深深的纹路,也是那样的好看。我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许多年前,让瑶里所有的少女们都脸红心跳的勇武少年。

第二日一早,我和吴延便随了义父和萍夫人的王驾,臣也跟了来,出了临湘城,往瑶里去。

义父的长沙国,据刘邦的调书所说,包括了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其实此时,豫章郡早已为淮南王英布所占,他既已是占了,又哪里会因了一纸调书而立刻奉还。而象、桂林、南海3郡还被南越王赵佗所割据,并没有归顺汉朝。长沙国的封疆实际也就是秦朝长沙郡的范围,北濒汗水,南至九嶷。而瑶里恰恰就是在豫章郡,虽因了是义父的本营,英布也并未派兵常驻,但实际已是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义父的王驾进入豫章郡的第一天,英布便已在驰道上列队等候着了。

悠已死三年,他三年里没有踏入过吴家。只是此刻,与义父早已齐驱并驾,甚至风头早已盖过了他的淮南王,他这个名义上的义父的女婿,却表现得恭谨而多礼。

隔了重重的旌旗和列兵,我与萍夫人坐在队伍中间的马车上,看不清前面的人和物,只是看见了一片盔甲反射出太阳的刺目之光。

我闭上了马车的门帘。

义父终于还是应了英布的邀约,随他到了六安,淮南国的国都。

六安,虽只是个藩国的国都,只是如今城垣高耸,而在当年被项羽一把火烧掉的九江王王府的旧地上,也早已经另起了一座巍峨的宫室,完全找不到当年的半分痕迹了。

英布设了豪华的宴席来招待长沙王一行。这个宴席,奉上的是最精美的珍馐美馔,乐工奏出了最动听悦耳的音乐,而穿行在其中的舞女娇娃,也是城中最最温柔多情的。

英布与义父二人并列坐在了主座之上,其次是吴延,臣,再是淮南国的一些臣属,我与萍夫人也陪坐在席末。

上一次看到英布的时候,还是那年他派人追杀心到穷泉之侧之时,转眼已是数年过去了,正当壮年的他看起来和从前并无大的变化,只不过姿态更豪强了些。

他对着义父和吴延频频敬酒,自己也喝了许多,只是,我仍是感觉到了他似是不经意间不时向我扫来的目光,这让我有些不快,希望能早点起身离开。

吴延平日里酒量很好,只是今晚,他却似乎醉得很快,酒席刚过一半,竟已面红耳赤,软倒在了他面前的酒案之上。

“淮南国酒烈,利苍丞相只怕是当不起了。”

我叫了个侍从,一起扶着吴延退席的时候,听见了身后英布这样说道。

我回头看了他一下,见他面上似笑非笑,正望着我。这表情落入我眼中,是如此的刺目。

我收回目光,和那侍从扶了吴延,回到了被安排好的宫室之中。

吴延躺在了c黄上,便沉睡了起来。

我脱掉了他的鞋子,又用温水帮他净了下面和手。

屋子里很快便充满了浓烈的酒味。

我望着他红得异常的脸,心中突觉得有些怪异。

☆、夜请

“夫人,吴夫人请您过去叙下旧。”

我正弯腰帮吴延盖被子时,身后走来个侍女,对我如此说道。

吴夫人?

见我一时未反应过来,那侍女又道:“吴夫人此刻正在夫人宫室门口侯着,说是从前受过您的恩,所以特意过来相邀叙旧,还望夫人勿要推却。”

吴姬。

我终于想了起来。

我看了眼昏睡的吴延,犹豫了下,终是朝着宫室门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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