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奋斗日常(53)

见此,刘茂只得识趣道:“秦、秦海生,我家中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秦明月点了点头。

“你下场戏我还来……”这货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祁煊觉得碍眼极了,道:“你小子有伤在身,就好好在家里养伤吧,到处乱跑什么。”

秦明月一愣,问他:“你受伤了?”

刘茂忙掩饰道:“没,我挺好的,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枕。不过没事,很快就能好了,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急匆匆拱手告辞。

待人走后,祁煊不屑一嗤:“这人倒是挺会逞强,我看他行动僵硬,莫不是回家挨家法了吧。”

秦明月眼色更是复杂,在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

*

前来看戏的人络绎不绝从惠丰园走了出来,一时间门前显得分外喧嚷。

临着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中坐着两个人。

一个身穿青色交领右衽长袍,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生得眼如丹凤,眉似卧蚕,鼻梁高挺,眉心之间有着几道浅浅的纹路,一看就是平日里多思多虑惯了的,脸上留着短短髭须,越发显得其英武不凡。

他身材高大却不显粗犷,左手搁于膝上,右手随意的放在小几上,坐姿看似随意,但举手投足却散发出一种强势感。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蓝衣少年。

大约十五六的模样,生得文质娟秀,纤长的娥眉,挺翘睫毛,一双总是笼罩着烟雨的眸子,越发显得他纯净无辜。此时他的眉宇间少几分英气,多了一丝忧郁,神情也有些怔忪,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中年男子将视线投注过来,道:“看了这么久,应该放心了吧?”

少年一怔,望了男子一眼,又往窗外望了一眼,才缓缓点头。

“那我们走吧。”

少年并没有拒绝,但眸光却慢慢悲哀起来。

“你应该知道,这样来说对他们是最好的。”

是啊,确实是最好的。

少年半阖上眼睛,表情慢慢变得漠然起来。

回程的路上,赶车的马夫突然低声道:“大人,有人跟着咱们。”

车中的王铭晟浓眉皱起,“可看得出是哪路人马?”

“属下无能,对方的车上并未有标记。且好像并不只是一路,而是好几路人。”

王铭晟伸手抚了抚唇边的短髭,不屑一笑:“本官一出门,这些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胡三,把他们往玄妙观引,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的人马如此给本官面子。”

“是,大人。”

*

王铭晟作为惠帝心腹,本已是被列位六卿,谁曾想惠帝竟然将他派到了江南任‘江南总督’一职。

这突来的空降打乱了江南官场的平静,本身江南一带作为大昌朝最富裕的地方,就是一块人人垂涎的大肥肉,朝中各派系免不了将手下的人安插过来。眼前这种看似平静的局面,实则是各方人马小心努力维持出来的平衡,王铭晟这突然到来引起无限恐慌。

王铭晟是个能臣,性格深不可测,心性冷酷,从来不是悲天怜悯之人,该管的事他管,不该管的事,他也从不多余插手。但做事颇有章法,也做出不少于社稷有功之事,不然也不会年不到四十便爬到如此高的位置。

这离不开惠帝的提拔,更离不开他本身的手段,若不是他本身是个能力出众的,也入不了惠帝的眼。

这次也不知是出于惠帝的吩咐,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甫一来到江南,就开始查起勋戚官绅占地之事。

首先下手的就是湖州府,湖州府作为江南一带出粮最多的地方,历来都是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的地方。

‘投献’之风在此地盛行,其中又分妄献和自献两种,妄献指的是普通农户的田地,被一些‘奸猾之徒’妄称为‘己业’或‘无主闲田’,无端霸占后献给有权有势的官绅勋戚。而自献则是指农户为了躲避沉重的苛捐杂税以及徭役,将自家的田地无偿献给有权有势的人家,而本身沦为佃户或奴仆。

不光是湖州,嘉兴和松江也同样如此,明明三地盛产米粮不知几凡,可偏偏收上来的粮税却是少得可怜。俱因这些农耕地都被本身便有免税资格的勋戚官绅给占了,哪怕只是当地一个小小的举人,名下也有不少农田。

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士一登乡举,辄皆受投献为富人,足以可见形势是多么严峻。

当然,见微知著,这种情况也不仅是江南一带,各地均是如此,不过是因为江南富裕,很多人都看着这里,显得格外招眼罢了。

而王铭晟此举,无疑是得罪了江南所有‘大地主们’,甚至是这些大地主们背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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