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修罗场!(275)

残垣断壁,黄沙半掩。

荒凉、破败。

这样的景象,与那两道沙妖制造的尸骨壕沟才算是‘相得益彰’,再没有违和感了。

她动了动手指,凝出两尾小红鱼,交到崔败手中。

此刻二人站立的地方,正是崔败倒下的那里。

她的心脏重重一酸,旋即,泛起了浓浓的甜。崔败本可以轻松击杀掠夺者,但他却甘愿身受重伤,用最温柔的手在身后推着她,让她用自己的眼睛看见真相,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复仇。

他彻底解开了她的心结。

她站定,攥住他的手。

崔败侧身:“嗯?”

她抿了抿唇,微微踮脚,抬起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崔败……”

她凑上前,缓缓用自己的鼻尖触着他的鼻尖。

双唇若即若离。

他身躯微僵,没有贸然去揽她,只垂眸凝视她的眼睛。

“成亲的事,还作数么?”她问。

“嗯。”

就在他以为她要吻上来时,她的唇却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触着他,掠到一旁。

那对花瓣一般美丽饱满的红唇绕过他的脸,凑到了他的耳畔。

她吐气如兰:“夫妻在床帏之间,当不用再守着夫子的规矩了吧?”

崔败平静的表情猛然裂开。

瞳仁微震,他哑声开口:“什么?”

她却不再说第二遍了,狡黠地笑着,松开他,像一尾从掌心溜走的小鱼一样,掠到了前方。

“大师兄快点!迟了说不定会出人命的!”

崔败轻笑出声,眉头微微一动,掠到她的身边。

“不用守任何规矩。”他意味深长地回道。

二人踏入倾塌的城主府。

掠夺者逃到这里,肯定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好身躯,然后再神魂离体进入本源境中布置杀局。

鱼初月东张西望:“唔……看不出什么痕迹呢。”

他便知道她心不在焉。

他低低轻笑着,牵住她的手,拖着她穿过重重断壁,很快就找到了一间完好的密封地下室。

“铮——”

长剑出鞘,削铁如泥。

暗锁‘铛啷’落地,崔败反!反手用剑柄抵开了密室的门,阳光顺着台阶洒下去,照清地下室中的景象。

少年摊着四肢,垂着头,倚着墙壁坐在那里。崔、鱼二人的身体挡住了光线,影子罩在少年身上,面容看不真切。

崔败揽住鱼初月,衣袂飞扬,径直掠了下去。

鱼初月有些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黑衣少年。

这个人和她一样,被掠夺者占了身躯,毁掉了家园。如今得以重见天日,也不知情绪会不会崩溃。

崔败踏前一步。

只见少年身体一颤,下意识地举起手,护在身前。漂亮英俊的面庞上,肌肉不断轻轻抽搐,神色抗拒惊恐,独目中,瞳仁缩成了针尖,眼球震颤。

他在害怕!

鱼初月扬起真诚友善的笑脸,正要温声安抚一二,忽然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当初她痛恨瑶月,在瑶月被第一仙尊一剑斩飞时,她心中的痛快简直冲破云霄,只恨不能为仙尊大人肝脑涂地。

同理,殷加行看见她和崔败,多多少少总该表现出些感激才对,怎么会是惊恐害怕?

她望向崔败。

只见崔败依旧绷着那张冰山脸,语气平静地说道:“殷加行,黄沙城主殷固鹏的次子,生母是一名舞姬,母子二人长期受城主正妻虐待,衣食住所连城中马奴都不如。”

鱼初月怔怔地张口望着他。

崔败接住呆鱼的眼神,唇角不禁微微一弯,偏过头,以袖掩口,悄声解释道:“我取孔雀绿的时候顺便打听了消息。”

窃窃私语的模样,像极了学堂上交头接耳递小话的学生。

鱼初月心底泛起凉丝丝的甜意,弯了眼冲他笑。

崔败放下宽袖,一脸正色地继续说道:“殷加行七岁那年,黄沙城主殷固鹏的长子因病去世,而殷固鹏早年过于放纵,已不能再行人道。夫妇二人商议之后,决定去母留子,杀死舞姬,将殷加行当作继承人培养。”

坐在墙角的少年慢慢抬起了眼睛,眸中有慌乱和阴鸷一掠而过。

崔败不为所动,用冰冷无情的声音继续说道:“殷加行失去生母,被仇人抚养长大。亲爹不疼,主母磋磨。怨和恨只能深埋心底,平日见到那二人,还需刻意阿谀。外人以为少城主锦衣玉食好不风光,只有你自己知道每日如履薄冰被仇恨灼心是什么滋味。”

鱼初月目光复杂地望着角落里的少年。

长相漂亮,身世悲惨。难怪掠夺者挑中了他。

这样一个人,确实很容易让人同情,进而心生好感。掠夺者占据这具身躯之后,加深了殷加行的‘人设’,把一个心理扭曲、阴暗、执念深重的少年演绎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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